第38章 她要说的话,很郑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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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依烧了两天,  郁溪找来熬水喝的草药,一度让她意识比普通发烧模糊得更厉害,舒星还很担心,  可两天以后,  她烧真的全退了。

        周日陪郁溪去拆线的时候,  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其实两人缠绵的第二天,郁溪在江依意识清醒的时候问过她一次:“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江依点头:“你照顾我来着,谢谢。”

        郁溪就没再说什么了。

        等郁溪拆完线,  舒星说:“我们去庆祝吧。”

        “我知道你想去哪儿。”江依倚在医生办公桌边,  看着她们俩小孩儿坐一堆,脸上带着笑:“走吧,  姐姐请你们去。”

        时至盛夏,  镇里开了家卖刨冰的。

        其实老板是卖冰棍那大姐的老公,  刨冰也和冰棍一样,就是一点白水加了一点糖或糖精,用一台别人淘汰的旧机器磨成碎冰,最后洒一勺会掉色的果味色素。

        舒星吃两口舌头伸出来咯咯笑:“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要了碗葡萄味的,  这会儿舌头全紫了。

        她没吃过这种,  觉得特好玩。

        江依看着她笑,  她要了碗樱桃味的,  娇红的色素染在她花瓣一样的唇上,  越发娇艳欲滴。

        天太热了,江依又容易出汗,  蓬乱的头发黏在脖子上,  有种慵懒的妩媚感。她拿手掌扇风:“热啊。”

        舒星说:“忍几天,  很快就可以……”

        她突然没说了。

        郁溪问:“很快就可以什么?”她要了碗菠萝味的刨冰,  色素让一块碎冰黏成一块,  冰着她的上颚。

        舒星笑笑:“很快就可以下雨了。”说完又眨眨眼。

        郁溪知道舒星刚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祝镇天气复杂多变,连天气预报都算不准,舒星又不是先知。

        可她瞟江依一眼,江依托着下巴咬着碎冰懒洋洋笑着,整个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倒是舒星站起来:“我怎么觉得那边有棵草我没见过?我过去看看。”

        舒星预计来祝镇两周,现在时间过去一周,画稿攒了不少。这会儿刨冰摊支在一个小小渠塘边,旧砖砌成的岸上,有些类似芦苇的水生植物。

        可郁溪觉得,舒星不是去看什么植物,舒星是躲开了。

        江依咬着软塌塌的塑料勺,懒洋洋的笑。郁溪问:“舒星刚才想说什么?”

        江依一脚架在溪上,晃悠着小腿:“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又笑了笑:“不过,我倒有话跟你说。”

        郁溪:“我也有话跟你说。”

        江依又把一口刨冰喂进嘴里:“行,那一会儿回台球厅说。”

        郁溪也是这么想的。

        这会儿还是上午,刨冰摊没什么人,她俩坐在渠塘边,感受着水面难得偶尔吹来一阵风。

        她们围着一张塑料凳坐,坐的就都很近,江依飞扬的裙摆,飘飘摇摇扫着郁溪的小腿。

        像那晚,意识模糊,抵死缠绵,江依的小腿蹭着郁溪的小腿。

        郁溪低下头去,鼻尖微微泛红。

        江依注意到了:“怎么了?”

        郁溪摇头:“没什么。”

        她有话对江依说,但不是现在,在渠塘边看植物的舒星随时会过来,她不想被打断。

        她牛仔裤口袋里揣着一张存折,沉甸甸的。

        她要说的话,很郑重。

        下午郁溪陪舒星上山写生的时候,江依打了几局球,就出来站在台球厅门口抽烟。

        小玫出来叫她:“依姐,强哥他们都找你呢。”

        “我今天手气太臭了。”江依扬扬手里的烟:“我得缓缓,你帮我顶两局。”

        小玫就笑笑进去了。

        江依缓缓吐出一缕薄烟。

        她有很多绿裙子,都很便宜,今天穿的也是一条绿的,远看也看不出布料的劣质,整个人像棵婀娜的柳树。

        时近傍晚,太阳就没那么晃,盯着看也没觉得刺眼。江依盯着太阳抽烟,想着待会儿怎么跟郁溪开口。

        “郁溪,其实我……”

        还没酝酿出恰当的话,一个清隽的身影就逆着夕阳,缓缓向她走来。

        江依夹烟的手指颤了颤:“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郁溪笑笑:“有话跟你说。”

        她手一直插在牛仔裤兜里,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郁溪叫她:“你先说。”

        “嗯。”江依缓缓的:“其实我呢……”

        她这一生戴过很多假面,却没想到要对郁溪揭下假面时,会这么紧张。

        因为郁溪太年轻了,也太干净了。

        祝镇和邶城太不同了,她过往的生活经验统统失效,不知郁溪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反应。

        但总是要说的。

        “其实我……”

        为什么要说呢?

        明明按照原计划,舒星回邶城后,她也该走了。也许是叶行舟亲自来接,也许是派豪车来接,夸张点的话可能会包架飞机带她回邶城。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想回邶城了。

        她想在祝镇耗到叶行舟来找她,跟叶行舟好好谈谈。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这么想,还是遇到郁溪后她想法变了。

        喜欢郁溪?她觉得不能这么算,她和郁溪差距太大了,而且,郁溪太年轻了。

        可她必须承认的是,郁溪激发出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

        她没想跟祝镇的任何人产生关联,可现在面对眼前年轻的一张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她觉得有必要说清自己是谁。

        “说呀。”郁溪笑着:“等你说完,我也有话说。”

        “好,我说。”江依正要开口的时候,小玫急吼吼从台球厅跑出来:“依姐,出大事了!”

        接下来的事突然狗血,刚到台球厅的小混混带来个消息:台球厅的老板跑路了。

        这台球厅作为镇上唯一文娱活动的场所,其实开了挺多年的。老板房子是租的,但房租是几年一给。

        带来消息的小混混有表哥在邻镇,知道内幕,原来这老板好赌,欠了很多钱,赚的钱完全不够填窟窿,更别提房租了。

        他怕要债的提刀上门,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了。

        球妹们的工资也欠了好几个月,等她们知道消息的时候,老板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小玫哇的一声就哭了:“他五个月工资没发了!我看他这台球厅开了很多年才没着急!我家还有个生病的妹妹呢!”

        接下来,江依就完全没空跟郁溪说话了。

        她忙着安慰小玫。还有其他球妹也被老板欠了很多钱,家里各有各的难。小玫哭着打听到老板还有个寡母,住在镇旁边的村子里,哭着领姐妹们上门要账。

        江依怕她们情绪太激动闹出什么事,跟着她们一起去。

        郁溪一个人在台球厅愣了很久,想了想,还是把台球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还能做其他什么了。

        又等了一会儿,江依还没回来,她去江依家找了舒星一趟:“江依今天可能晚点回来。”她把台球厅的事告诉舒星。

        舒星特别担心:“依姐不会有事吧?她可是……”

        郁溪问:“什么?”

        舒星说:“我担心她。”

        郁溪说:“应该不会有事。”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跟外婆住村里的时候,见过那老太太,她跟儿子关系不好,没什么往来,以前也没见什么小混混到村上找过她。

        不过回台球厅以后,郁溪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找到一根棒球棒。

        祝镇没人打棒球,这种外来的运动离他们太遥远,而且这球棒坑坑洼洼,肯定是早不能用了的。

        郁溪把球棒握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挺称手。

        她决定再等十分钟,江依再不回来,她就去村上找江依。

        正当她酝酿着出门的时候,江依匆匆回来了,带着小玫。

        郁溪迎过去,悄声问:“其他人呢?”

        江依也悄声答:“先回家去了。”

        其实郁溪在台球厅工作了一段时间,已经知道小玫是家里最困难的一个,也不是说没生活费的那种困难,而是她想为家里生病的妹妹多攒钱,所以自己没租房子,这个姐妹家住一周,那个姐妹家住十天。

        其实郁溪也知道,每次带小玫吃炒粉都是江依请的。

        小玫因为居无定所,所以很多东西都放在台球厅,郁溪知道江依肯定会陪小玫回来收拾东西的,所以才等在这儿。

        小玫哭得停不下来,江依皱着眉帮她收拾东西。

        最后郁溪把旧旧的行李袋从江依手里接过来:“走吧,我跟你一起送。”

        小玫这段时间住在一个小姐妹的出租屋里,在祝镇边上。

        江依挽着小玫走在前面,郁溪拎着行李袋走在后面。

        路还是一样的石板路,今夜走起来却格外沉重,沼泽一样陷住人的脚。

        终于走到了,小玫还在哭:“依姐,谢谢。”

        江依摇头:“谢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

        郁溪把手里的行李袋递给小玫,小玫就哭着进去了。

        江依眉还皱着,从裙子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等我抽根烟行么?”

        郁溪:“行。”

        今晚一轮圆月大到有些荒唐,江依对着月亮抽烟,心里烦躁躁的。

        放在以前,她想帮小玫很容易,简单粗暴拿钱出来,小玫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就算小玫怀疑她怎么有这么多钱,也可以糊弄说找客户借的以后要还。

        可现在,她银行卡被叶行舟冻了,自己那张卡买完机票就剩一千块,远远不够。

        原来没钱的滋味是这样。

        这时郁溪说:“我有话跟你说。”

        江依皱眉:“现在?”

        郁溪点头:“嗯,就现在。”

        其实这会儿江依皱着眉抽着烟,想着小玫的事,稍微有点心不在焉的。

        “嗯,你说。”

        小孩儿那满脸倔的样子,拦也拦不住。

        郁溪走到江依身前,江依倚着面半垮的围墙,看从刚才就一直把手插兜里的郁溪,把什么东往她手里一塞。

        江依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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