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喂我(2 / 2)
“吵醒你了?”郁溪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睡乱的头发,触手才发现:“怎么出这么多汗?”
现在已是秋天,早过了闷热的季节。
江依难以名状的笑了下。
郁溪掀开被子,重新睡到她身边:“还痛?”
江依摇头:“这药挺有用的,不痛了。”
可她也没阖眼,长长的睫毛翕动着,望着天花板一角。
郁溪顺着她视线望过去,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裂开的墙皮,旁边灰扑扑一片也许是蛛网。
郁溪轻声问:“做梦了?”
“嗯。”
江依的声音像是隔着时光琥珀透过来,闷闷的,若不是对着郁溪,她可能永远也不愿讲起曾经的经历。
郁溪也不用问,就知道她梦里有什么。
她默了下,语文从来不是她最擅长的学科,而她第一次切实体会到自己的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去安慰。
情急之下出口的话是:“那个。”
“你想……要我么?”
江依明显愣了下,眨两下眼,才反应过来郁溪嘴里的“要”是什么意思。
江依问:“为什么?”
郁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脖子根都在发烫,扭脸转向一边:“不想就算了,当我没说。”
江依柔柔贴过来亲了下她耳垂,没有进一步动作。
郁溪反而急了,翻身到江依身上:“不要想了。”
“不要想那些事了,都过去了。”压低的声音急吼吼的,黑暗中抓住江依的手往自己身前探索:“你要我吧。”
江依的手那么凉,可郁溪年轻的身体滚烫。
她之前就察觉出欲念像一片春天的藤,与她的相遇唤活了江依的一切欲念,是那些吃、笑、爱的欲念,带着江依活过来。
她愿用这片春藤缠住江依,在往事的泥沼卷土重来时把江依拖出来,不交还,把自己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她急切的去吻江依,带着江依的手按过去。
江依轻轻推她:“你想好了?”
若要分的话,郁溪肯定是主动进攻那一方,江依能想象这样的承受,会让郁溪有多紧张和不自在。
可郁溪带着灼热的温度再次贴过来:“想好了,姐姐。”
江依抿唇。
“等一下。”她低声安抚:“我先去洗手。”
郁溪跟到洗手间,从背后拥住江依,下巴蹭在毛茸茸的毛衣上,她在昏黄灯光下帮江依洗手,看光晕在江依贝壳般的手指上泛起,泡沫在两人同样纤细的指间流淌,暧昧纠缠,带着滑腻。
回到床边,郁溪小心扶江依躺好。
她俯身看着江依,江依贴在她耳边问:“刚才叫我什么?”
“再叫一声。”
“姐姐。”
她为了搞科研时有更好的精力,日常跟着航天员做一些体能训练,小腹平坦,有紧致的肌肉线条,此时却放软了姿态,任由江依入侵。
江依偏头吻她耳朵。
跟她那种直愣愣的吻很不一样,江依把她的耳垂含进嘴里包着,湿漉漉的,温润润的,舌尖顺着耳廓往上爬。
郁溪眼皮发颤,莫名想到江依在祝镇租过的房子,外面有片野生的向日葵花田,江依突然离开后她去过好几次,有次下太阳雨,泥地潮漉漉一片又泛起蒸腾的水汽。
她并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这地步,可江依投入深邃的眉眼在夜色里染了墨,又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江依的手从来都很巧的。
郁溪带着颤栗恍惚的想,江依会给她断掉的书包上绣一架小飞机,会煮很好吃的清汤面。
而现在。
她失去支力,跌入江依软软的怀抱。
江依拂开她额边汗湿的发,轻吻她额角,深秋时节,落叶轻拍窗扉,可房间里残存的灼热气息,像一个永不告终的夏天。
江依身体复原,也不愿在医院久待,第二天一早,按计划准备出院。
她想下床时,郁溪在她肩上按了一下:“我去趟护士站,再回来接你。”
“去护士站干嘛?”
郁溪挠了下头:“就,问一下平时还要注意什么。”
总不能说她去还那本有颜色的旧小说。
护士看郁溪一脸别扭的走过来,压低声音问:“学到了么?不止接吻,还有……”
郁溪虽然是个直球选手,但鉴于昨晚,这会儿格外害羞,打断:“我没看。”
旧小说匆匆塞到桌下,转身就想逃。
护士在她身后发急:“你怎么能不看呢?”
“我不需要。”
“得了吧!!!”
郁溪真是听她语气听出了那三个感叹号的。
她心想:真有那么糟?护士无意撞破的那次接吻到底暴露她哪些问题了?
回病房时她就没空琢磨这些了。
江依靠在床头,裹着那件毛茸茸的厚厚的大毛衣。
窗外的月光换为清晨的日光,沾到江依肩膀又化为金色的碎屑,像飞扬的灰尘一样绕着她的肩跳舞。
郁溪倚在门边,没急着进去。
她觉得,这样的江依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好像长久以来,笼罩在江依身上茫茫的雾气终于消散了。
拨云见日,原来真正的江依是这个样子。
江依听到动静,扭脸冲她笑:“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
江依租来的二楼小房间,实在不能算家,而她在基地那窄窄小小的宿舍,也算不得家。
她在江依面前躬身,亮出自己的背。
“干嘛?”
“背你。”
“我不痛了。”
“知道。”郁溪坚持:“上来。”
江依轻笑一声,俯上郁溪的背。
凑在郁溪耳边问:“我重吗?”
郁溪:“重,你比在邶城的时候胖了。”
随着郁溪站起,江依抿唇:“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郁溪托着她:“不减。”
故意逗一句:“我喜欢你胖一点,手感好。”
江依在她肩上拍一下:“这会儿又不害臊了?”
郁溪闷头笑。
她的确喜欢江依胖一点,肩膀上稳稳的重量,带来踏实的心安感。
像家。
郁溪把江依背到车上,停车场车很少,眼前仅存的两道车辄,很容易联想到是不是叶行舟留下的痕迹。
郁溪发动车子,压过那车辄,像要把不好的过去全都覆盖。
嘴里问江依:“待会儿回去想吃什么?”
江依:“我要减肥了。”
“说了不要减。”江依脸颊在车窗的阳光里终于透出一点丰腴,她想伸手去掐,又不敢,只说:“你想吃什么?我来弄。”
“你不回基地么?”
“我想请几天年假,老头儿一来基地就虐我,各种找我要数据,让他自己跟基地那帮更小的小孩儿玩会儿,他才知道我的可贵。”
离开医院,江依整个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软软靠在椅背上,嘴里噙着点笑意道:“可以啊郁工,长心眼了。”
郁溪:……
她踩油门的膝盖有点发软,联想到昨晚的境遇,很难让人相信这女人不是意有所指。
坏女人,郁溪心想。
可她实在庆幸,江依剥离了枯萎的外壳,重新变为活色生香的坏女人。
郁溪载江依回了小酒馆。
江依要煮面,郁溪不让,自己上阵。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江依挑一筷子,吹两吹,喂进嘴里。
瞥了眼郁溪搁在桌上的手。
郁溪:?
江依:“你手长得挺好看的。”
郁溪:“谢……谢?”
这是什么没头没的夸奖?
江依忍不住笑出来:“手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巧。”
郁溪:……
也许江依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但郁溪联想到今早护士的气急败坏。
“江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依脚尖轻晃,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放松下来的慵懒感:“嗯,问啊。”
“我手真的不巧么?”
江依抬眸看郁溪一眼。
难为小孩儿把亲密当安慰她的手段,这时愿意问出来。
从道理上来讲,对小孩儿应该要鼓励,但她考虑到之后的漫漫人生,决定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实话:“一般。”
郁溪紧张起来:“以前弄疼你了?”
“其实有一点。”
郁溪不说话了。
江依决定再点她两句:“你有时候……太莽撞了。”
郁溪陷入沉思,认真的神色让江依想起十七岁的她,在台球厅前台对着台灯,对付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她带着这样的神色洗了碗,扫了地,然后叫江依:“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去哪?”
“医院。”
“忘东西了?”
“嗯。”
她匆匆开车出门,跑到护士站,还好,那位护士还没换班。
她凑过去,压低的声音像做贼:“那个。”
护士好笑的看着她:“哪个?”
“就是那个……”郁溪的双颊臊起来:“昨晚那本旧小说,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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