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店(2 / 2)
临睡前的意识中,他记得梵雅躺在他怀里。
他闭着眼睛嘟囔了些什么,都是些发着狠的亲热话。那些话在他是平生第一次说,平时想想就觉得脸红心跳,肉麻无耻的。
然而现在,在她面前,它们十分自然地脱口而出,仿佛本该如此似的。
他睡得那么沉,像被催眠了似的,和死差不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睁开眼,看见朦胧的晨曦中,梵雅站在半开的通风窗口,踩着窗棂上,眼睛盯着地面,短发在风中飞舞。
安以德吓得魂儿都飞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下,滚落地毯上。
“你想干什么!”他怒道,坐起身,瞪着她。
她不说话,眼神直愣愣的,浑身不断地打着哆嗦。
安以德忽然想起什么,忙去找她的皮包。果然,他在包里发现一个白色小药瓶。
他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裹紧,关上窗,烧了些开水,拧了条热毛巾。
期间,他打开手机百度。
抗抑郁药。他明白了。
服了药,她像冻僵了的蛇一样缩在被子里不动,一言不发。
他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
不知多久,她的目光不那么呆滞。此时,窗外已经大亮。
“我怎么啦?”她喃喃道,询问地望着他。
“没怎么。”他柔声说,“做噩梦了。”
“总做噩梦。”她说。
她无言地望着他,目光平静而亲切,仿佛他和她已相濡以沫半个世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似的。
“吃完早饭,我带你去医院,”他说,“经常做噩梦不好。”
她轻轻摇头。
“不用,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心揪成一团。
他愿意成为她的情人。
然而他也知道,这世上有相守一世的夫妻,却罕见相伴到老的情人。
情人多半是要劳燕分飞的,伴侣却不同,因为有根线拴着。
他想到妻子,心生愧疚。他该给她打个电话的。这一整夜,她难免胡思乱想,彻夜难眠。
对妻子,他连杯热水都未曾递过。而面对梵雅,他像个卑微的仆从。
早饭后,他将她送回南郊。
在黑色雕花铁门前分手时,他不安地说了句,“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
然而她只是冲他嫣然一笑,就进了门。
三天后他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一周,他再打给她,语音提示是无法接通。
他摆弄着那条细细的银色脚链。
那是离开酒店前,他在床上发现的。她没发现,他也没提醒,而是悄悄收了起来,留作纪念。当时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再也不会见他了。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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