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谜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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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安总。”柯鄞赫说,拉过一张吧台椅坐下,目光投向服务生,“一杯啤酒。”

        不多时,服务生将一杯冒着白沫儿的啤酒沿着吧台推向柯鄞赫,动作精准。

        “知道我约你什么事吗,安总?”柯鄞赫抿了口啤酒,放下后问道。

        安以德眯起朦胧醉眼,“你一说,我就知道了。”他打了个嗝儿。

        柯鄞赫鄙夷地打量他两眼,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件,放在他面前。

        “看看吧。”柯鄞赫说,“我认为你会感兴趣的。”

        安以德拿起来,翻开看了看。

        是两套法律文件。其一是,柯鄞赫和樊雅于八年前委托的公证书,内容是互为对方遗嘱的财产执行人;其二是,樊雅于十年前立下的遗嘱,大体内容是,一旦她去世,名下财产的三分之一,归柯鄞赫所有,三分之一交慈善基金会,剩下的三分之一,由她远在外省的父母继承。

        “起草离婚协议时,她的律师提起这件事,问她是否修改遗嘱。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柯鄞赫问。

        安以德默默地听着,心里已经猜出几分。

        他注视着吧台桌面,手指转动着杯子,慢慢滑动着,默然不语。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柯鄞赫得意地说,”她摇摇头,说眼下没必要。就是这样。”

        安以德的视线投向表演区。上次弹钢琴的白衣女孩又来了,弹奏的依旧是那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指法娴熟,曲调流畅。

        不同的是,安以德在她脸上察觉到了一些上次没有什么,类似于某种成熟,某种心照不宣。那种小兔子般的惊喜再也不会呈现在那张依旧年轻的脸上了。再也不会。

        安以德感到有些遗憾。不错,这世上越是珍贵的东西,往往生命就越短暂。

        “柯总,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目的?”安以德静静地问。

        柯鄞赫眨眨眼。“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安以德索然无味地摇摇头,“你想错了,我丝毫不感兴趣。”

        “哦,是吗?那可太遗憾了。”柯鄞赫努努嘴,“我本以为你会感兴趣。”

        “眼下我感兴趣的是你。”安以德说,脸慢慢转向柯鄞赫。

        “是吗?说说原因。”柯鄞赫故作茫然。

        “首先,那件事,是你吗?”安以德问,盯着柯鄞赫的眼睛。

        目光相遇,安以德瞬间明白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其次,想知道如今我最期待的事情是什么吗?”安以德问,不待柯鄞赫回答,继续说,“那就是你什么时候死。设想一下吧,如果你死了,会产生什么结果?”

        柯鄞赫脸上的表情凝住了。

        “安以德不露声色地笑笑,“结果就是,这个世界安静了几分。”

        他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支枪。

        那是德安公司被封后,他从保安室拿到的旧式□□,部队淘汰下来的,不过还能使。

        三天后,郊区看守所,会见室。

        “你真傻,阿德,”樊雅的嘴唇哆嗦着,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透过钢化玻璃望着安以德的脸,“这是三天前,我去公证处制作的文书。”

        安以德看了眼,硬塑封皮上打印着《财产管理委托书》字样,下面的日期显示正是他去酒吧的前一天。

        “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安以德温和地说。

        “不,和你有关。”樊雅大声说,“上面有你的名字。我早就决定帮你。”

        “现在用不着啦。”安以德微笑着说,凝视着樊雅俏丽的脸,“小雅,我想问个问题。”

        “什么?”

        “你——爱过我吗?”

        樊雅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泪,用力点点头,“我爱过,现在依然爱。只是先前意识不到而已。”

        “你知道他带回家给你服的那些药是怎么回事吗?”安以德继续问。

        樊雅再次点点头。“我是在离婚前两个月偶然知道的,然后停止了服用。”

        她擦去脸上的泪。

        原来如此。安以德想。他还一度以为是自己倾注的爱情光辉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呢。

        可是,就算知道了,她也仅仅是威胁他离婚而已,并没真的报复他。

        是当初爱的太深,还是如今依旧很傻。安以德不去想了。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她目光痛楚,“阿德,你太傻了,不值得的。”

        安以德温和地笑笑。

        “我是为我自己。”

        两个月后,安以德的判决书下达了。

        律师会见室里,刘律师接过安以德签完字的笔录,塞进装满卷宗的公文包。

        “值吗?”刘律师问,放下公文包,满脸遗憾地望着安以德。。

        安以德笑笑没说话。。

        是的,值吗?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越过刘律师的肩膀,投向铁窗护栏外。

        看守所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梧桐树,枝条茂密地伸展着。

        深秋的风掠过,梧桐树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不断抖颤着,犹如飞速逝去的时光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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