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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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如玉听到这里也不由得面露不忍。

        相公与谢公子先前谋划那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特意瞒着自己,自己原先听着只觉得那位小姐可怜,可当方才亲眼见到她的时候,才对此事有了更深的感受。

        若是没有相公和谢公子谋划那件事,特意去寻彭家人的错处,那袁家的惨剧,是不是就有可能会被一直瞒下去?这位袁小姐如今也还能平安活着吗?

        “听说她千辛万苦从永平府走到京都,又碰上了方大人,才得以为家人伸冤。”

        饶是渠婉自认是个心冷的人,也没办法对这样可怜的一个小娘子不心生怜悯。

        相较于她,周如玉在怜悯之余,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说到这里,渠婉又道:“好在方大人与方夫人心善,不忍见她一个孤女独自过活,便将她收为干女儿,现下正在方府住着,倒也称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周如玉闻言,心头也松了松,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观方夫人待袁小姐,十分真心,想必是极为心疼她的。”

        渠婉拨弄了几下面前的首饰,也颔首道:“是啊,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歆儿与她们?”

        “哦这个啊。”渠婉差点儿忘了,闻言便道:“方夫人是陆大人的姨母。”

        “原来如此。”

        周如玉这才了然,怪不得歆儿会跟着她们出来,还与袁小姐看着颇为亲厚,想必是在这段日子接触得不少。

        “行了,不说她们了,还是来挑首饰吧,如玉你快帮我看看,这个簪子怎么样?”

        渠婉心大,说完这些,就将之放到一边,注意力顿时转移。

        周如玉虽然心中还存着事儿,但闻言还是暂且放下,配合她看了起来。

        ……

        待到晚上歇下之后,周如玉刚闭上眼,就听见身侧传来相公温和的声音。

        “如玉,自我下衙回来,就瞧着你似有心事,怎么了?”

        周如玉闻声便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一丝睡意,翻了个身面对自家相公,顿了顿,才将白天的事情道来。

        沈伯文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知道。”

        他与谢之缙并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借助他人之面帮的袁舒云,因而她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她,但只要能为家人伸冤,想来她也并不在乎,至于彭家被处置之后,他们自然也不会对她袖手旁观,至少要让她生活安稳下来。

        幸而方大人与方夫人心善,在他们想法子帮她之前,便将她收为干女儿。

        如此一来,倒是正好。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沈伯文心中感悟更多,数年苦读,一朝为官,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若是不能做个好官,其危害性也远比普通人更大。

        袁家这还算是好的,能上达天听,最后得以有一个好结果,但普天之下,也不是人人都是清官,如永平知府那种官员,却不知有多少,纵然大周吏治清明,可人心底的贪欲,却是填不平的。

        更何况袁家也仅仅是报了仇,那些被害的丢了性命的袁家人,却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沈伯文便心头沉重。

        伸手揽了揽妻子,温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周如玉轻轻地嗯了一声,头靠在他肩旁,阖上双眼,渐渐地睡去了。

        翌日,沈伯文照常去翰林院中点卯,照常进行自己手上的活儿。

        不过午间歇息过后,范应期却过来告知他跟谢之缙,经过苏掌院这段时间的评定,认为他们二人可以参与更加关键的一部分工作,将来在大周会典编修结束之后,上面亦会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

        这件事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先前他们二人负责的那些活儿,不用他们,哪怕是其他小吏也能完成,自然也不会在编修名单上留下他们的名字。

        倒不是说修史就非要留名,只是能进入更加深入和关键的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况且负责核心部分的那些官员们,也都是翰林院中有名的学识渊博的学士们,能与这些前辈们共事,对于他们两个后辈来说,益处颇多,能学到不少东西。

        就连韩辑也曾对自家弟子说过,多听,多看,多学。

        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不过令沈伯文感到可惜的是,不是立即就能参与的,还要等到明日休沐之后。

        下衙之后回到家,照例先去正房给长辈问安。

        刚掀了帘子进去,就感受到了房内一派热闹的气氛。

        抬眸看去,他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口中道:“学生见过老师,师娘。”

        韩辑和萧氏竟然来沈家做客了。

        韩辑在自家弟子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此时闻言便道:“延益不必多礼。”

        萧氏此时面色轻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难得地同他开了句玩笑,“你这般客气,倒不像是我们来你家做客,倒像是你到了我们府上。”

        话音落下,屋内的人都笑了。

        沈老爷子便对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是我们请韩先生跟韩夫人过来的,我们家初来乍到的,这京都中的规矩,也不怎么懂,尤其是阿苏还是要跟高门大户结亲,便请了你老师与师娘过来,也好帮咱们掌掌眼。”

        “掌眼可谈不上。”韩辑闻言就笑了起来,道:“您太抬举了,我与夫人过来啊,能帮上忙已是极好了。”

        “帮得上帮得上。”

        沈老爷子还没说话,沈老太太就乐呵呵地道:“您二位今儿可给我们讲了不少事儿,要说帮不上就太谦虚了。”

        随后,几位长辈来来回回地又闲话起来。

        沈伯文落座之后,反倒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了,不由得在心中无奈地笑了笑。

        一抬眼看见自家小妹,这门亲事的主角,也被迫老老实实地坐在沈老太太身边,一脸乖巧地陪坐。

        也不知道这般坐了多久了。

        反正沈伯文大致扫了一眼,只见桌上的单子上写满了关于京都之中关于嫁娶之事的风俗习惯,还有一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细节。

        不由得感叹,这年头,无论是嫁还是娶,都不容易啊。

        几位长辈又谈了许久,一看天色,已经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了,沈老爷子与沈老太太忙留他们在家中用饭,态度实在热情,韩辑与萧氏推拒不得,只能应下。

        周如玉见状,便主动起身去了厨房,沈伯文一看便知,自家娘子是打算亲自下厨了。

        正想出去问问,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沈苏先他一步起了身,对沈老太太道:“娘,我去给大嫂帮忙,打打下手。”

        沈老太太巴不得自家女儿在韩辑夫妇二人面前能勤快点儿,听到就点头应了,还道:“跟你大嫂多学几道像样的菜,到时候去了夫家也能拿得出手。”

        “知道了娘……”

        沈苏听罢,面上微微有些发烫,赶紧应下就告退出去了。

        见她走了,沈伯文只好放下了心中的打算。

        这座宅子的厨房不大,自家娘子去了,唐晴自然也是要帮忙的,再加上阿苏,估计塞不下一个自己了。

        随即他便想起了昨日的事,正色起来,同沈老爷子道:“爹,有件事儿要跟您和娘说一声。”

        “什么事儿啊?”

        沈老爷子转头看向他,面色和缓地问道。

        “您别紧张。”沈伯文顿了顿,先给老爷子打了个铺垫,而后才道:

        “就是皇长孙明日要来咱们家中做客。”

        “什么!”

        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的,却给老爷子吓了一跳,声音都高出两个调来。

        “你刚说什么?皇长孙要来咱们家做客?”

        沈老太太也惊了,目瞪口呆地重复问了一遍。

        “是,约莫明儿早上过来。”

        沈伯文预料到自家爹娘会感到惊讶,但是没想到会像眼前这般震惊。

        不免在心中反思起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经常能见到皇帝与皇长孙,因而对皇权的敬畏之心也淡了吗?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来自现代,因而从来没有真正地敬畏过皇权吗?

        这样不太好。

        敛起心思,沈伯文点了点头,对爹娘道:“您跟娘不必太过紧张,皇太孙不会久留,东宫也不放心他出来太久,约莫午饭之前就会回去了。”

        可这哪里是他说别紧张就能不紧张的。

        沈老爷子自从方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神情焦急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那可是皇长孙!是太子的儿子,皇帝的孙子!

        韩辑见状,便主动出声,替他宽心:“沈兄不必紧张,听说皇长孙今年八岁,就比你家珏哥儿小上一岁,宫中寂寞,东宫之中只有他一个孩子,来沈家,约莫也是想找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说说话,再说了,不是有延益负责招待吗?”

        他语速不快,语气和缓,这般娓娓道来,沈老爷子的情绪还真是被抚平了。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一想到皇长孙是个跟自家珏哥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心中虽然还是紧张,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焦躁不安了。

        随即便向韩辑请教起来,接待时应当注意些什么,他们家中要做些什么准备等等。

        韩辑与萧氏也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

        ……

        然而不管沈家人心态如何,皇长孙的车架,在次日还是准时停在了沈家的门口。

        沈伯文带着全家人在门口相迎。

        李祯今日是穿着便装出来的,时隔许久才能出一趟东宫,整个人都极为精神。

        此时见状,便学着自家父亲平日里的样子,上前扶了扶沈老爷子的胳膊,故作沉稳地道:“沈老先生请起,诸位请起。”

        沈伯文这才与家人们一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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