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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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拍拍陆俊峰:“爸。”

陆俊峰对着墓碑嘴里嘟嘟囔囔念着什么,他听见陆燃的声音,回过头笑出一口黄牙,伸手用力拍了拍陆燃的肩,说:“咱儿子来了明珠。”                        

                            

陆燃挥开陆俊峰的手,远离了一些。

陆俊峰又哈哈笑了半天,冷声说:“你儿子太争气了,现在可有钱了,都住上江景房了,也不带他老子过去一起住呢,可争气了,真是个好儿子。”

“就是他老子饿死,他都懒得管呢。”

陆燃听懂陆俊峰在讽刺他,只是懒得搭理陆俊峰。

陆燃在墓碑前放下花束,忍不住说:“你说完了吗?”

陆俊峰咕噜灌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看,有钱就是说话有底气,都该忘了怎么跟老子说话了,咱儿子,争气啊。”

陆燃皱了皱眉,想要骂人了,然而陆俊峰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也不怕,明珠啊,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找到当年害死你的那人了,我会找他给我赔钱,赔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你也不用担心我。”

陆燃听这话不对劲,猛地抬头,果然看见陆俊峰朝贺以南走去了。

“该死。”陆燃低骂一句,追上去。

然而他慢了一秒,陆俊峰已经走过去揪起了贺以南的衣领,疯癫地说:“我可找到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过得那么心安理得吗?”

“我的明珠被你害死了,你一分钱也不赔?!你怎么好意思?”

陆燃赶紧冲过去,把陆俊峰推开,陆俊峰被推得一个踉跄,咬牙切齿地说:“陆燃!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你知不知道你妈.是被这人害死了?你这个废物东西!老子养你不如养条狗!”

陆燃不搭理陆俊峰,低声问贺以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呢?”

贺以南摇摇头表示没事,只是有点被吓着了,怔怔地看着陆俊峰。                        

                            

陆俊峰对上贺以南的目光,情绪缓和了些,他晃了一下,手指掰着数了几个数:“这样吧,你赔五百万吧,不,一千万就够了。你赔我一千万赔偿金,我就放过你,当没有这件事发生,怎么样?”

贺以南轻轻托着肚子,垂下眼紧紧抿着唇。

“你他妈给我滚!”陆燃忍无可忍了,把贺以南护在身后,厉声骂道。

“滚什么?你护着他?我是你老子!你护着他?我叫他赔钱怎么了,天经地义,我跟你说,他今天不赔钱,明天就让他赔命!”

陆俊峰突然被陆燃刺激到了,发疯吼起来。

陆燃咬着牙,红着眼眶冲上去揪着陆俊峰的衣领,压着嗓音说:“陆俊峰你的眼里特么的只有钱?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妈的死,就是被你拿来换取金钱的筹码?”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真的爱她吗?我妈去世这么多年,你有来看过她一次?当年我妈病重,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你有来看过她一次?那时候你在外面喝酒赌博地开心吧?如果不是你欠下的债,我妈会那么年轻就把身体累垮吗?害死我妈的人,没有别人,只有你!”

“你特么胡说八道!”陆俊峰唾沫飞溅地怒吼,“我那么爱她!”

“你知道吗?”陆燃冷笑一声,“我妈临死前和我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

“你!陆燃!”陆俊峰鼻腔里粗喘出几口气,死死瞪着陆燃。

陆燃攥着陆俊峰衣领的指尖发白。

两人僵持了一会,或许是陆燃说的话戳到了陆俊峰的痛处。

陆俊峰看着陆燃,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茫然,又轻声笑了起来,再出声时,目光已经变得呆滞,语不成句:“后悔?她才没有……我给她钱,我现在需要很多很多钱……”                        

                            

陆燃见陆俊峰又开始犯病,变得神志不清了。

他便甩开陆俊峰的衣领,赶紧走回去看贺以南。

贺以南脸色有点白,额角冒冷汗。

陆燃走近去,贺以南拧着眉倒进他怀里。

陆燃感觉到贺以南的肚子真有点隐隐发硬,像是孩子被惊动了。

陆燃亲了亲贺以南的额头说:“我们先回家吧,明天再来也不迟。”

贺以南吸了口气,轻而缓慢地摇头。

陆燃叹气,原以为只是来简单祭拜一下,没想到会遇见陆俊峰,来了这么一场闹剧。

这时,墓地旁有一辆黑色轿车驶入。

有人搀扶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朝着这边走来了。

老奶戴着老花眼镜,一眼就看清了墓地旁的陆俊峰,气得大声骂道:“陆俊峰!你还有脸来?”

贺以南看看那老奶奶,又看向陆燃,脸色稍有缓和。

陆燃揉了揉贺以南的发丝,了然一笑,“小时候最喜欢你的姥姥来了。”

贺以南垂眼点点头。

陆燃的姥姥颤巍巍地走到了他们身旁,用拐杖推陆俊峰,骂骂咧咧地说:“走走走,这里不欢迎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我女儿墓前!我女儿嫁给你倒了十辈子的霉!”

“滚啊,听见没,明珠不想见到你,别脏了明珠的墓。”

听到明珠这两个字,陆俊峰又开始犯病了,被推地走了两步,眼神空洞地喃喃几句,“钱啊,我要钱……”

陆燃皱起眉,把陆俊峰带走。

公墓的保安见状赶紧迎上来,陆燃解释道:“这人精神不正常,最好叫人送他去精神病院。”

两个保安听了,赶紧又叫来几个人架着陆俊峰的胳膊把他送走了。                        

                            

陆燃看着载着陆俊峰的车辆开走了,他长出一口气,折返回去。

这边,姥姥已经满眼欣喜地牵住了贺以南的手问:“肚子这么大了?几个月了呀?”

贺以南用手比划了一个九。

姥姥眯眼看了看,立马心疼起来:“快让姥姥看看……怀孕了怎么光长肚子不长肉,瘦了那么多。”

在陆燃小时候她就见过贺以南,那时候陆燃和贺以南还是邻居。

她打从第一眼看见陆燃隔壁那个小男孩就从心底里喜欢,白白净净的,长得可爱,眼睛水灵,懂事得不得了,太招人疼。

她是真的很喜欢贺以南,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她以前见陆燃和贺以南总是在一起玩,玩了十几年都那么要好,她还试图撮合过他们俩。

她是个很开明的人,她对同性恋爱并不反感,她认为两人相爱不用在乎性别,只要喜欢,就是最好的。

不过后来江明珠去世后,陆燃性格变得阴沉,还总是被陆俊峰洗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时候陆燃表面上和贺以南要好,背地里总是和她说贺以南害死了明珠。

为此她没少和陆燃生过气。

所以现在她捧着贺以南的苍白的小脸蛋看了会,又见陆燃走来了,气得眉毛都竖起来。

陆燃心里一惊,走过去疑惑地问:“怎么了姥姥?”

姥姥气得不行,说:“南南怀孕了你也不照顾好一点,你看南南瘦成什么样了?”

“不是啊姥姥,他孕吐很严重,怀孕的时候总是什么都吃不下,这能怪我啊。”陆燃冤枉地说。

贺以南点点头,替陆燃申冤。

“你看,南南点头了。你别冤枉我了姥姥。”陆燃又说。                        

                            

姥姥摇摇头,笑了笑说道:“总之你们两父子啊,没一个好的。”

“好,都是我的不好,我的好姥姥。”陆燃说。

姥姥被哄兴了,这才抬起眼看陆燃,叹了口气:“哎,小燃也是,半年没见,你也瘦这么多,真是不让人省心。”

陆燃说:“下回我保准吃得白白胖胖给你看。”

贺以南在一旁淡淡地笑,他倒是想帮陆燃说话的,可惜姥姥看不懂手语。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才走到江明珠墓碑前面。

陆燃在墓碑前拿出江明珠生前爱吃的水果和一些糕点。

贺以南托着肚子,扶着腰费力地跪了下来。

陆燃扶了一下贺以南,说:“你注意点身子,别跪太久,累着就不好了。”

贺以南揉揉眼睛,点了点头,帮陆燃一起将水果摆在墓碑前。

陆燃不太想让贺以南这样跪着,还想说话,姥姥却忽然拍了拍他的肩,低声唤了一句:“小燃。”

陆燃只好站起来,问:“怎么了姥姥?”

姥姥愁眉着眉盯着陆燃看了一会儿,心痛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又去和南南说那些奇怪的话害他自责了?你看南南,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啊?”

“你以前不是总怪南南,总说是他害死了明珠?”

陆燃回想起来了,说:“那段时间,我精神状态不太好,我和陆俊峰住一起,他总是逼着我,逼着我去问贺以南要赔偿金,我不愿意,他就拿着刀,晚上站我床头逼我说,后来我就被逼疯了。”

“不过现在好很多了,我头被砸了,忘了很多事,也许是因祸得福吧。”

姥姥皱了眉,她是有听说过陆燃受伤住院的事,只不过这半年她自己也生了一场重病,没法来看望陆燃。                        

                            

所以如今看见陆燃平淡地说出这些话来,她真的心疼。

但是她又隐约隐约发现陆燃的性情好像变了许多,似乎变得明朗,没有以前那么阴沉了,或许真的是好事。

陆燃见姥姥心疼的样子,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没事了姥姥,是很小的伤,已经痊愈了。”

姥姥摇了摇头,忽然有些自责起来,激动地说:“都怪姥姥,我该早点告诉你们的。”

陆燃搀扶着姥姥,问:“怎么了?”

姥姥浑浊的眼眸里忽然变得湿润:

“明珠当年是偷偷跑出医院的,她的病根本没有好转的希望。她告诉我,她不希望你辍学去打工给她治病……明珠那病治了也没用的,她被病痛折磨得太痛苦了,她不想耽误你的学业。所以啊,明珠在医院时就想好了自尽的办法,还叫我不要告诉你,怕让你自责。”

“她出院的那天,本就是奔着自杀去的。”

陆燃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姥姥又说:“估计当年那花盆砸下来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要躲。”

姥姥湿润着眼眶摇摇头,又颤着嗓音说:“当年她还留了一封手写遗书给你,我还一直就拍照存着呢。”

姥姥扶了扶老花眼镜,正准备拿出手机,脸色忽然一变,她心急地拍了拍陆燃的手臂,喊道:“你快去看看南南,你看看他怎么了?”

陆燃回过神,看向贺以南,见贺以南跪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托着沉坠的肚子,他急促呼吸着,眼前的地面快被落下的冷汗浸湿。

陆燃冲过去,扶起贺以南,把手覆在贺以南的肚子上摸了摸,果然又是一阵阵收紧发硬。                        

                            

“是不是要生了?”陆燃问。

贺以南咬着牙,费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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