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暗恋的人常常是清醒又冲动的。
清醒的时候, 你能将所有感情都克制起来,即便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仍然波澜不惊, 但一旦冲动起来, 所有清醒与理智也都不值一提。
在听见陈砚受伤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宋静原的理智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他家的方向奔跑,崎高与浑河北路只隔了三条街, 但宋静原却觉得这条路长得没有尽头, 怎么跑都跑不到。
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天上突然飘起了雪,雪雾遮挡住她的视线,冰凉的雪粒砸在她的脸上, 但她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失了效, 就这么迎着寒风一直跑。
怕陈砚真的受了什么伤, 她在附近找了个药房, 把处理伤口能用上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
崎源是典型的北方县城,冬天的空气干冷寒躁, 宋静原喘着粗气在陈砚家门口停下,外面的银色铁门没有锁, 手掌触上去,满是刺人的凉意。
宋静原走进院子里面, 瞥见院子角落里的秋千下面多了几个空酒瓶, 她记得很清楚,上周来排练的时候还没有。
应该是最近喝的。
她皱了皱眉头, 内心的焦急添了几分, 快步走到别墅门口, 敲门喊他:“陈砚, 你在家吗?”
无人回应。
是不在家吗?
直觉告诉她不是。
她不死心地继续站在门口敲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雪也越下越大,她的肩膀和头发上都落了不少。
但是宋静原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她真的好担心陈砚。
她又拿起手机开始给陈砚打电话,天寒地冻,手指都要被冻僵,点开微信图标的时候,她指尖都在发着抖,试了几次才成功打过去。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机械提示音,如她所料,陈砚仍然没有接通。
宋静原对着满天的雪花叹了口气,她手实在太凉了,缩回袖子里面暖了会,又继续敲门。
“陈砚。”她的声音被冷风吹的又低又哑,甚至她自己都觉得陈砚可能听不到,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却“吱呀”一声地开了。
他穿了件白色家居服,头发凌乱的不像话,低垂的眉眼多了几分戾气,身上带着浓烈的烟酒气味,倦怠又颓废。
陈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眸光冰冷,仿佛她只是一个扰了他清静的陌生人。
宋静原无措地缩了下手。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宋静原跟在他身后,关上门,将冰雪隔离在外。
房间没有开灯,墨绿色窗帘紧紧拉着,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屋内的烟酒味道比他身上浓烈的多,宋静原忍不住咳嗽了下。
她到窗边拉开窗帘,光亮顺着窗户钻进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陈砚不适应地眯了下眼,也让宋静原看清了客厅里的狼狈。
空了的啤酒罐东倒西歪地被扔在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是烟头,几张钢琴谱散乱在地上,上面还有一张撕碎了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人公正是之前她在琴房书架上看见的那个叫做陈姝凡的女人。
陈砚全然忽视掉宋静原的存在,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靠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在拉环上向后一拽,星点冰雾喷溅出来,沾在他的指节上。
宋静原刚才在外面站的时间太久,身体仍然泛着寒意,但她顾不上这些,盯着陈砚的脸看,虽然没什么血色,但总归是没有明显的伤痕。
“有事?”陈砚语气淡漠,仰头喝了口酒,凉酒顺着喉咙下滑。
“陈砚。”宋静原不安地捏了下衣角,“你受伤了吗?”
陈砚嗤笑一声:“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刚才在外面遇见了沈睿。”宋静原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解释起来磕磕巴巴的,“听他和别人打电话说你好像不太好……”
陈砚几口喝完了那罐酒,指节稍稍发力,手中的易拉罐变了形。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呀……?”宋静原悬着的心还没放下。
陈砚指了指她手中的那个白色塑料袋:“买来给我包扎的?”
宋静原愣愣地点头。
陈砚卷起袖管,他小臂那里有一道五六厘米长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痂,但周围还是有暗红色的血迹,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宋静原皱了皱眉头,心揪成了一团。
“不是要帮我包扎?”陈砚懒散地掀起眼皮,从口袋里摸出盒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糖,到了两颗扔进嘴里咬嘴,语气吊儿郎当的。
宋静原从袋子里翻出纱布、棉球还有消毒酒精,小心翼翼地蹲在他旁边,她先是用掌心的温度将被冻得冰凉的酒精捂热,然后打开瓶盖,用棉球沾了点,动作极轻地点在他的伤口上。
她心疼的不得了,忍不住嘱咐:“最近几天你要注意一点,伤口不要碰水,不然会……”
剩下一半话还未说完,陈砚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压在沙发的角落里,酒精瓶子“砰”地一声掉在地上,酒精淌了一地。
陈砚不管不顾地握着她的手腕,白皙的皮肤被按出一圈红印,冰冷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看穿。
混杂了烟酒气的炽热喷在宋静原颈侧,她脸烧成一片,心几乎是要跳到了嗓子眼,陈砚手上的力气不小,细细密密的痛意沿着手腕蔓延。
窗外漫天飞雪,他脖颈间的黑色项链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陈砚突然俯身贴在她的耳边,热气沿着耳廓蔓延,他笑得顽劣又散漫:“这么关心我啊?是喜欢我?”
宋静原的理智在这一刻断掉。
难道自己小心翼翼藏了这么久的感情居然被他发现了吗?
“怎么不回答?”陈砚轻笑一声,“为什么在我家门口等了那么久都不肯走?”
陈砚抬手擒住她的下巴,两个人的额头几乎是要贴在一起,他指腹一下一下地按着她的唇角,语气轻佻:“喜欢的话就在一起呗,刚好换换口味。”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下意识否认:“不、不是。”
“不是?”陈砚下颌线绷直一条直线,像是一头丧失了理智的怪兽,“那你为什么关心我?同情我吗?”
宋静原觉得心口被人压了块好重的石头,怎么都喘不上气来,周遭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陈砚的力气越来越重,痛意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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