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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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肩上的重量没了,阿崇站直身子,看过来。

        他神态缓和了,变得和从前一样。

        “不问我什么吗。”

        宁宇怔了下,才慢慢道:“……不问。”

        不问了。

        你那么难受,我不敢听。

        阿崇似乎笑了下。

        他把烟掐了,问:“有没有吓到你?”

        顿了下,阿崇补了句:“不好意思。”

        宁宇摇头。

        他呼了口气,低头去检查阿崇的手,表情十分严肃。

        宁宇皱着眉看伤口的时候,阿崇用另一只手揉了几下他的头发,说:“我没事。”

        是,是没事。

        只需要一根烟的时间就能消化好一切,这就是阿崇。

        宁宇僵着脸,他赌了一口莫名的气,“我有事,我都没舍得把你咬疼过,你就让别人这么咬你。”

        阿崇微微低头,压着宁宇的头揉了揉,“那今晚让你咬一口,好不好?”

        宁宇闷着不吭声,阿崇按着他的头点了两下,重新把人牵住,“走了。”

        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他们往来时的路走。

        宁宇坚持要带阿崇去看下手,消个毒,阿崇说不用。于是宁宇开始唠叨,讲自己听过的某人因为被咬了一口破伤风死亡的新闻,一听就是胡编乱造。阿崇认真地听,时不时哦一句,说,是吗。

        最后还是不放心,路过711宁宇飞速去买了包酒精棉片和创可贴,等那咬痕处理完他脸色才好看了些。

        阿崇被他念烦了,敷衍地扯着他往回走。

        路上气氛怪异,宁宇觉得心慌,又没话题,他绞尽脑汁找了个觉得勉强有趣的经历讲——大学时做过的一个什么比赛,说是和光电学院一起合作搞的,做的什么太阳能手表,还得奖了。

        阿崇这会儿不同往日,极有耐心,听不懂也一直点头。

        他们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大概都想礼貌又温和地抽离出刚刚压抑的经历。

        太阳能手表讲着讲着,宁宇突然讲不出来了,对话断了。

        他总是下意识会去看阿崇的手,心神不宁,接着就会分神,忘记下一句要说什么。

        宁宇知道自己很无聊也很失败,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把阿崇哄开心一点。他不擅长这种事,想出来的话题都只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太阳能手表。

        他不是阿崇,没有办法做到很快从某个情景中抽身而出,他还在自责和难受。

        阿崇看他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只能停下,慢悠悠说了句:“想吃糖,男朋友。”

        宁宇也不看他。低头摸了摸,结果发现兜里没糖了。他心烦意乱,闷闷道:“没了。”

        阿崇脸压下来,还是笑着,问:“那你可以吻我吗,我现在想吃点甜的。”

        按理来说这话也没问题,平时他就爱这么逗宁宇。

        但宁宇这回居然硬邦邦地回了句:“你不想笑就不要笑,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你装什么装,我看你这样我就气。”

        哦,他又知道我在装了。

        阿崇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笑起来。

        “好吧,刚刚是装的,但现在是真的想笑,因为你生气的时候很帅。”阿崇语气真诚,“拜托亲我一下,我吃了甜的就好啦。”

        宁宇哦了声,礼貌谦虚了下:“……我不甜,你可能会很失望。”

        说是这样说,讲完还是扑上去了。

        接吻的时候他下意识会去揽阿崇的脖子,对方环他的腰。宁宇很怕痒,尤其腰侧,只不过阿崇揉那里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在被那只手慢慢点燃,不痒,但很麻。

        他们站在有热气吹来的风口。宁宇感觉快喘不过气时才捏了下阿崇的手心,脸分开,“……再亲我要那什么了。”

        阿崇满不在乎:“正常反应,我也会。谢谢哦,心情有变好,你嘴里甜甜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默契地不再开口。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重要,似乎又不重要,俩人心照不宣地装作过去了,被一个吻结束。

        走了会儿,阿崇突然语调平静地提起了刚刚。

        “其实我只是想给她一点钱,问她是不是有人让她出来偷的。”

        阿崇顿了下,“我知道她不是自愿的,想帮帮她……但好像吓到她了。”

        你也吓到我了好吗,宁宇心道。

        “反正钱他们拿走了。”开口他语气还是带着安慰,“怕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以为你要送她去警察局。”

        阿崇沉默了下,才说:“偷东西不好,希望他们……能改。”

        宁宇侧头看了他一眼。

        阿崇又补了一句:“其实……就算改了,这种事也是一块疤。留在一个人身上,可能会带着走一辈子,很难消失的。”

        宁宇收回目光。

        过往相处时点滴的记忆线索串联起来,宁宇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给她钱,她也不会懂这些啊。”

        阿崇:“我也没想让她懂,我只是想让她拿去买点吃的。”

        他们走过转角,回到主街道。

        宁宇突然来了句:“其实没什么,我小时候也偷过我妈的钱。”

        阿崇怔了下,侧头看宁宇。

        宁宇语气听得出来有点尴尬,“干嘛这么看我……就……我上初一有年暑假,我爸忙,我就去我妈那儿住了俩月,还得帮着带我弟。那时候DNF……就一游戏,很火,大家都玩,不玩你跟同学都没话题。那两个月吧,我妈老忘给我零花钱,我闲着又没事儿,特想玩,有几天我妈又忘了给我零花钱,但那天游戏刚好要做任务,我就悄悄拿了我妈放鞋柜里的钱……”

        阿崇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宁宇会做出来的事儿,问他:“……你拿了多少?”

        “……三块。”宁宇小声补充,“人民币。后来我妈给我零花钱我就还回去了,第二天就还了。”

        “……”阿崇无语了两秒,“三块……能干嘛?”

        “……那时候网吧能充一个多小时好吧。”宁宇脸红了,“重点是那次被我弟看到了。我弟这人贼得不行,他看我拿也去拿,胆还大,拿得很多。后来我妈发现了,我弟反咬一口说是我教他拿的,还说我教他打游戏……唉我懒得说他。反正那次被我妈打得挺惨,回去她还告诉我爸,又被我爸打一顿。就因为这事儿,我上大学前都没怎么进网吧玩过网游了,被我爸打得……”

        阿崇扯了下嘴角,“你这……这不算偷钱。”

        小孩子不懂事而已,再说青春期也总有些奇怪的坚持和臭毛病,可以理解。

        “算的,错的就是错的。”宁宇说,“虽然那时候小,不懂事……但我不会否认,我也承认那是错的,拿了就是拿了,不对就是不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额……但我也就跟你说了,你别笑啊!”

        阿崇是真的觉得开心才笑的。

        为什么笑,大概是因为宁宇讲这段过去的时候很坦然,带着点不好意思,有点羞愧,又夹杂一种少年人的活力,很有朝气。

        宁宇的声音悦耳,有力,清晰,似乎把一些压在心里的阴霾赶跑了。

        “没笑没笑。”阿崇捏了捏他的手心,“我们宁宇好勇敢,是个好孩子。”

        “……您说这话挺奇怪的。”

        宁宇说完,又小心地补了句,“所以我觉得,过去的经历不能用来定义你是谁,过去的作用应该是引导,让我们变得更好一些。”

        是吗。

        谁引导谁,引导去哪里?

        宁宇看阿崇反应不大,皱眉想了下,又起了个话头:“还有啊,我之前认识一个人讲给我听的,我一朋友是小时候是留守儿童,带他的奶奶年纪大了,家里挺困难的,他小时候就在那种偷儿组织里面……那后来人家还考上了我母校呢,成绩比我还好,最后出国去加州……”

        阿崇低头笑了笑,淡淡打断宁宇:

        “猜也猜到了,还要拐弯抹角说别的来哄我开心,不知道谁更会装。”

        宁宇心里一震,表情凝固了一秒。

        “崇哥,我……”

        阿崇却突然转移了这个话题:“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他好像永远能轻松地避免让自己尴尬,逃出自己讨厌的语境。

        宁宇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他想了下,摸了摸口袋,狐疑一秒,接着他眼皮一跳,这才意识到:“……帽子忘在咖啡店了。”

        他很少丢三落四,忘了也是因为要来找阿崇,这会儿强迫症上来了,开始心烦意乱地说要回去找。

        阿崇似乎很满意宁宇的反应,笑着说:“就留在那,我们下次再去一次,看还在不在。”

        说完阿崇就笑着转身,微微低头,凑近去看宁宇的眼睛。

        宁宇顿住了,下意识放缓呼吸。

        他闻到阿崇压过来的味道,这次是浓烈的侵略气息,没有掩饰。

        渐进的气味,前调浓烈,中调微醺,后调柔和。这是阿崇一贯的语气和神态,会让人酩酊和眩晕的样子。

        宁宇心道,他们好像从没有这么近过。即使以前做过那么多次,亲吻过那么多次,但好像在今天才真正靠近了彼此。

        阿崇低声说:“谢谢。”

        宁宇晕头转向地回:“……不客气,应该的。”

        但宁宇心里想的是……我现在可以吻他吗?应该可以的吧?

        阿崇没有给他机会。

        因为阿崇说:“现在,八号家庭的一家之主想带你私奔,男朋友,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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