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如你初妆(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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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八九年前,周生仁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曾和父母一起登上一艘赌船。赌船是周家的,当时为了分配一个归属不明的矿床,周家牵头做了这场交易,而小仁的母亲也在这艘船上被发现后,被家族处决的。

        当时为了不给小仁带来影响,将这件事做成了“意外身亡”的假象。

        但是当小男孩慢慢长大,有些真相自然会知道。

        所以他才会对“阳间鬼”这个话题,保持了沉默。

        她惊讶于周生辰对自己家庭的描述,却没有多的追问。

        将过往那些串联起来,她越发觉得,自己和他生活的环境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某些方面来说,我并不是周家的人,”周生辰说,“等这件事结束,所有人和事都会回到最初的轨迹。”

        “所以……你并不想继承周家?”

        “完全没有打算。”

        他身边,有人在用她不懂的语言说话,看上去像是工作。

        时宜没有再说什么,结束了这场对话。

        窗外的风有些大,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吹起渔船里船客的衣裳。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嬉笑吵闹的声音。

        她想,她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说周生辰两世的信念都是扭转大势,少些不幸的家庭,那么她这两世就简单了很多,她信他,也会一直站在他这一边。

        次日晚上,是这次比赛的最后决赛。

        小仁表示要去看,时宜一本正经告诉他不能特殊化。比如只能单独入场,坐在媒体席的一个角落,她以为这个骄傲的小男孩不会遵守,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就一个人,还带着本书。时宜坐在评审席上,大部分时候照顾不到他,等比赛结束时,才得空去看他。

        没想到翻了眼他手里书,竟然外文教材。

        她没仔细看内容,扫了眼眼熟的公式,是物理。

        “你以后,想学物理?”时宜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普通人影子。

        “嗯。”小仁颔首,合上书,平放在大腿上。

        “挺好的,”她低声说,“这些学的越深入,学科分界就越不明显,说不定以后你能超过你哥哥。”

        “不可能,我不可能超过他,”小仁笑,而且难得略带腼腆,“他是天才,12岁收到深造邀请,14岁进大学,19岁拿到化学工程博士学位。我已经14岁了,可还没有进大学……”

        这段话她听过,从周文川的口里。

        但是显然小仁说的时候,是真的很自豪,还有分明的崇拜。

        “是这样啊,”时宜故意装作刚知道,配合着,惊讶着,“好厉害。”

        “是很厉害,”小仁看她,“要不然,我二嫂也不会现在还喜欢他。”

        “二嫂?”

        “佟佳人。”

        “噢……”她笑,“我听说过,她们以前有过婚约。”

        “是,”小仁倒没有想法隐瞒,“佟佳人也是我生母的姐姐,总之,关系很复杂。当时因为我生母嫁给父……叔父……她自己主动取消了婚约。”

        是她主动的?

        时宜噢了声。

        “不过也只是我听说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或许因为话题牵涉到周生辰,小仁难得话很多。

        时宜陪他说了会儿话,倒是认真翻看了看他的那本书,不太能看懂。这个孩子看起来一部分也和周生辰很像。她想,如果小仁能有机会跟着周生辰读书,说不定,这些被家族培养出来的“骄娇二气”,可以彻底磨平。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时宜就对美霖找了个借口,先单独陪小仁吃了晚饭。

        这是决赛的最后一晚,到明天下午,所有人都会离开这里,回到各自所在的城市。所以时宜在所难免的,总要陪众人喝茶闲聊。

        小仁坚持陪在她身边,也不多话,只是偶尔在宏晓誉好奇搭讪时,应付两句。

        到最后,那些老一辈的配音演员都去休息了,只剩下了年轻人,众人讨论玩些什么,不知怎地就说到了牌九。

        “我可没有准备这些,”美霖笑著打击他们的热情,“现在出去买,恐怕来不及了吧?”

        “不用那么认真,我们可以找些东西,现做工具。”

        众人兴致高昂,时宜不太懂这些玩意,就纯粹地旁听。

        倒是小仁忽然低声唤来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个跟随他的女孩子很快离开,再出现已经抱着一个长型的匣子。

        “是什么?”时宜好奇问他。

        “牌九,也可以叫骨牌。”

        时宜惊讶看他。

        两个人身侧,坐着宏晓誉和杜风,晓誉听到了倒是很有兴趣:“真的有人带来了,正好的,打开来大家一起玩。”

        小姑娘只看着小仁,小仁点点头后,她才把狭长的匣子,放在了桌上。

        莹润微黄的象牙骨牌,被四张叠在一起,迅速码放了八排。

        小姑娘没有离开的样子,反倒是站在桌前,俨然一副做庄家的模样。众人有些安静,起初都以为时宜的这个弟弟是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而已,而身边跟着小姑娘肯定是照顾饮食起居的人。

        可看这桌上的骨牌,再看那小姑娘刚才码牌的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旧日社会的赌场,而他们这些则是贵客,被单开了一桌。

        “家里长辈喜欢这些,所以为了哄老人家,大家多少都学了一些,”小仁很善意地解释着,“这个姐姐是经常陪父亲玩这些的,所以很熟悉。”

        这个解释有些玄妙,但也不难理解。

        有了骨牌,刚才那些热衷玩这个的人都很快转移注意力,上桌下注。因为都是玩玩,美霖又严禁众人加入金钱交易,坐庄的小姑娘就象征性地分了每人一些筹码,当作是资本。

        那边厢热闹起来,时宜倒是奇怪了,轻声问小仁:“你父……叔父很喜欢这个?”

        “家里人都很喜欢,”小仁看时宜,“我哥哥没说过?”

        她摇头。

        “你们家人真有趣,”宏晓誉觉得这个小男孩的言谈举止,都有意思极了,“你会吗?”

        周生仁颔首:“会。”

        宏晓誉噗嗤一笑,扯了扯杜风的手臂:“你要不要试试?一会儿?”

        “既然不带钱的,倒是能玩玩,”杜风也甚是有趣地看小仁,“没想到一个小男孩也会牌九,玩的好吗?”

        周生仁看他:“不是非常擅长,但陪你们玩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杜风乐了,“好大的口气,我去澳门时,可是不常输。”

        小仁想了想:“你知不知道‘倾城牌九’的说法,”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人,或是事,声音有些带着笑,“在牌九的生死门中,一夜就可以让你输掉一座城池。所以这个东西,不要随便去碰,尤其是在意气用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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