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144章 晋江独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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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九店铺重新开业时,  选了一个天气灿烂的时间。

        即便路上还有积雪,以及碎冰留下的痕迹,依旧有行人陆陆续续的出来行动,  开始了新的一轮劳作。

        过了一年,特别是过了一个好年之后,店里的伙计们精神状态都好上了不少,让林小九惊奇的是,  在他印象中一直瘦成竹竿样的账房,眼下脸颊上竟然也有些肉感了,看起来甚至有种婴儿肥的模样。

        吕塑坐在那里扒拉着算盘,想要把去年的总账,  以及今年年初的消耗算出来,结果就察觉到了林小九盯着自己的视线。

        若是刚开始,  吕塑还能当做不知道,可是时间长了一些,  他即便是想要装成不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终于,吕塑放下了手里的算盘,  抬眼看向旁边的林小九,无奈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林小九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太明显了,他稍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过还是嗫嚅着回答了他的问道:“那个,我就是觉得你长胖了一些。”

        吕塑原本以为林小九一直盯着自己,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要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想到他竟然想说的是这个。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疑惑的问道:“是吗?我真的长胖了一点吗?”

        林小九点了点头,末了还十分诚恳的加了一句,“好像都有小肉脸的,  就是小朋友那种小肉脸。”

        吕塑表情稍稍古怪了一些,觉得林小九这个形容让他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旁边还在擦桌子的伙计,听到林小九和吕塑的对话,不由的笑出了声,朝着两人调笑道:“店里的伙食那么好,账房先生胖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虽说店里的人只包中午那一餐,可是就是那一餐里面都是有菜有肉,荤素搭配,只要不影响下午干活,想要吃多久就打多少的。

        因此店里的人不说吕塑了,其他常年家里不见肉的伙计,自从来了这个店里之后,也是跟着长了不少的人。

        而且,店里的人都知道林小九这个小东家对吕塑的纵容,甚至允许他在早上可以吃上一碗店里的羊肉粉。

        众人虽然在背后嘀咕,但是更多的还是羡慕,毕竟谁叫吕塑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他们的账房先生呐!既然是这样,那他受到礼遇也是应该的。

        伙计的话一出,吕塑倒是回过了神来,看着面前的林小九,认真的点头道:“我觉得他说得对,这些都是店里的伙食太好的缘故。我平日里不贪嘴的,如果店里的伙食没有那么好,我肯定也长胖不了。”

        旁边默默摆放着桌椅的赵青,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可是记得吕塑在家里最喜欢吃了,有了余钱就去买好吃的。

        有时候做饭的大丫做饭的时候稍稍放多了盐,或者放多了其他的调料,他也是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像是眼下说得这般不贪嘴的模样。

        不过,赵青看了一眼煞有介事的吕塑,再看看信以为真点着头的小东家,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吕塑听着旁边人的嘲笑,觉得有些尴尬,这话说得像是他吃了多少东西似的,这店里的众人各个都吃得比他多多了。

        不过这话吕塑也不好说出来,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仗着在店里的身份,每天早上和赵青一起还比别人多加两碗粉来着。

        吕塑用手抵着唇瓣,看着面前的林小九,严肃道:“小东家,不说这事了。眼下这年都过了,沈举人是不是也要准备春闱了?

        林小九听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从自己有限的古言词库里扒拉出这两个字的意思。

        想到沈涟平日里的勤奋刻苦,林小九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对啊!他当然要参加了,他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场科举考试啊!”

        吕塑见他成功的被自己转移了话题,一拍大腿,激动道:“那就对了,小东家。既然沈举人马上要参加春闱了,在这种前途攸关的时候,我觉得你作为他的家眷,定要让他在除了读书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事。”

        林小九看着他表情严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看着他道:“这话如何说?我要怎么做?”

        林小九上辈子成绩不好,再加上自己也是个孤儿,所以很小就出来讨生活了。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听说过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眼下的科举,可是几十万的军马过独木桥了。

        沈涟都那么努力的读书了,林小九自认为也不能拖后腿,因此在听到吕塑的话之后,他就格外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后续。

        吕塑看着林小九,立马就来了兴致,马上把家里有科举考生,考生家眷该如何呵护考生的注意事项都同林小九说了一遍。

        林小九刚开始还光听着,听到后面觉得自己光凭脑子记不住,于是拿了一个小本本开始记录。

        等到吕塑说完,意犹未尽的喝了一口茶,他才看着旁边的林小九,贴心的问道:“小东家,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可是记下来了?”

        林小九点了头,语气严肃且认真,“我记下来了。”

        吕塑在旁边认真的点了头,叮嘱道:“小东家,你放心,只要听我的,我保证准没错。定能让沈举人好好的发挥,最后考一个状元回来。”

        林小九握紧了拳头,看着他严肃的点了点头。

        已经开始招呼客人的赵青,听着他们一个敢说一个敢听,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觉得吕塑刚刚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他自己想要享受的待遇。只是他自己是享受不到了,于是便想忽悠别人来享受。

        书院里。

        众人过了一个春节,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心情放松的同时,不免对于学业有了几分倦怠。

        等到回到了书院,还没有等他们有所反应,堂上的夫子就开始抽查了起来。

        一堂课下来,答不上来者十之有五,剩下者也回答得不怎么满意。唯有沈涟一人,不仅对答如流,而且思路格外的清晰。

        一个回答不出来,那就打一个的手心,一堂课下来,班上的人都捂着自己挨过打的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声抱怨。

        夫子背着手走到了台上,转过身来看向了他们,在看到他们极快的把手给收回去之后,目光复杂且严厉。

        “你们这些人,过了一个春节就成了这样,竟然连最基本的策论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可知这春节一过,马上就是春闱了。若是你们这次不中,那下次得等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又三年,这光是一年新生的学子就不知道几凡,你们到时候又会多了多少竞争。而且,你们不要自诩自己是天之骄子就掉以轻心。眼下在这县城里,在这省里你们是天之骄子,可是你们不是要和那些已经和你们比过的人比,而是要和全国的人才去比。那里面又有多少天之骄子,天纵奇才,你们可曾有想过。”

        刚刚还有些不怎么服气的学子们,听着夫子的话,那些懊恼不由的消了下去,甚至随着他的话也生出了几分惶恐来。

        对啊,如同他们的夫子所说,如果今年不能考中,那就要再等三年。如果三年之后还不能考中,那就又要等三年。

        天班的学子们自诩都是天之骄子,他们觉得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可是夫子的话却让他们生出不好的料想来。虽然说不会出现意外,但是万一呢?毕竟科举一事不是玩笑,有些人从少年黑头考到了苍苍白发,屡次不中也唯有所变。

        顿时,班上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夫子看着他们这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语重心长道:“科举一途如鱼跃龙门,跃者万千,过着不过一二。你们虽有才气,却也得再加勤勉才是,切不可恃才傲物,错过了大好机会。”

        “是,夫子!”

        听着下面传来齐刷刷的应答声,夫子刚刚难看的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欣慰道:“既然你们已经懂得了各种道理,眼下这段时间,需得更加努力才是。当然,由于我们离京市很近,只需两日便能到达,不似旁的地方需要先行许久才能安定,这是你们的机会,也是你的运气,你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学习,争取赶超其余人。”

        “是!”

        “诸位努力,科考结束,静候佳音。”

        “我们会的,定不让夫子失望。”

        眼看着他们齐刷刷的应了声,夫子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恰在此时外面的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然后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等到夫子离开,原本沉闷的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只是眼下众人讨论的事不再是什么家长里短、吃喝玩乐的事,而是开始担忧起科举考试来了。

        慕青和柴源伟坐在沈涟旁边,一下课就跑到了他的旁边来,坐在他身边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沈涟原本在书本上批改的笔停顿了一下,随即将之放在旁边去,扭头看向旁边唉声叹气的慕青,语气疑惑道:“怎么了?”

        慕青的性子虽然比不得柴源伟活泼,平日里却也少有沮丧的时候,因此此番的唉声叹气着实引人瞩目。

        听到沈涟的话,慕青扭头看向了他的方向,表情中带着几分惆怅,“没什么,只是一想到马上要科举了,我就有些担心。你也知道的,我家里都是做生意的,祖上几辈都没有读书的料。直到我这辈才出了我这么一个人,我家里对我的期望可高了。”

        “是啊!我也是,万一我这次考不上怎么办?”柴源伟在旁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中满是忐忑,“我家里虽然没有慕兄家里那般殷切,但是也是对我寄予厚望的。虽说不指望我考个榜眼探花回来,却也是希望我能考个进士光宗耀祖的。我本来觉得我成绩挺好的,毕竟我在这书院里读的是最好的班,可是刚刚夫子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天下考生那么多,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书院,其他书院里藏龙卧虎之辈也是有的。要是到时候能人太多,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

        慕青和柴源伟在旁边说着自己的苦闷,沈涟这边却是一言不发。

        等到两人说完之后,慕青才看向了沈涟,朝他问道:“你就不紧张吗?”

        说完,慕青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神色间有些懊恼,沈涟这番气定神闲的模样,加之刚才夫子让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那对答如流的样子。纵使是有人说他紧张,他们也是不相信的。

        岂料,沈涟听到慕青的问题之后,却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朝着面前两人慎重的点头道:“紧张的。”

        慕青和柴源伟吃惊的朝着沈涟看过去,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是很感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话。

        他们错愕的神色沈涟没去看,只是低垂着眉眼将刚刚写好、风干字迹的书本合上,放在了书桌的角落,淡淡的回应道:“你们也说了,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之辈颇多。我也只是在这方书院出名罢了,出了这方田地,谁还知我姓名?然而,这科举乃是三年一次,若是这次不中只能继续等待。我会紧张、担忧,这也合情合理。”

        沈涟这样说着,却不是口是心非之言,而是心里便是这般的想法。他担忧的是若是到时候出了意外,若是自己考不上,那又要等三年,那他升官的速度便会变慢。

        上次碰到奎星之事,完全是因为他幸运,更是因为他小心的经营了那点人脉,最后才有惊无险的度过。只若是还有下一次,他手上没有任何的权利,也没有任何的人脉,那他该如何处理?

        只是略微那么一想,沈涟便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了几分。

        慕青和柴源伟看到沈涟脸色的变化,只当他是同他们一般也在担忧着科举的事,诡异有种好生竟然也会有成绩不好的担忧的共鸣,让他们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沈涟的眉头便又舒缓了下来,看着慕青和柴源伟两人笑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毕竟担心也没有用,我们只需要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沈涟这一番安慰下来,慕青和柴源伟倒是镇定了不少,纷纷朝着沈涟露出了一个笑容,笑道:“你说的对,我们眼下在这里担忧,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不如静下心来好好的读书,没准到时候不负期许。”

        想通了这点,慕青和柴源伟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座位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声,那笑声在这刚刚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又清晰。

        慕青和柴源伟朝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出声的人又是耿响,不由皱起了眉头。

        其实慕青就是不明白了,明明每次耿响出言挑衅,最后吃亏的都是他自己,每次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他就是乐此不疲的想要向他们挑衅。

        沈涟也听到了旁边传来的嗤笑声,但他只是扭头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随即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像是他只是一个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的东西,完全激不起自己的兴趣。

        本来在慕青回过头来看他时就有些后悔的耿响,此时看着沈涟的动作,顿时就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看着沈涟愤怒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涟听着他的话,扭头又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你每次挑衅我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什么每次都还那么乐此不疲,纵使你喜欢受虐,也不该是这样的举动。你若是喜欢这样,应该去选更加合适你的人。”

        耿响听着他的话,立马就生气了,哗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沈涟张牙舞爪的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涟看着他突然生气的样子,眼里全是不解,语气中甚至都带上了几分疑惑,“耿兄何必如此生气,难道我说的那里不对吗?还是耿兄想岔了,我只是说在当下这个时期,不管耿响对我有什么意见,我都希望耿兄能够把心思放在学业上,而不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耿响看着沈涟一副循循善诱,仿佛他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这样的眼神放在他一个成年人身上,仿佛他就是一个天生智力不全的人一般,因为只有这样才会需要人像是对孩子一样的对待。

        耿响觉得很生气,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可是就在他怒气冲冲的对着沈涟,想要做点什么的事,沈涟的一句话,突然又将他的怒气全部都浇灭了。

        沈涟只是看着他,然后淡淡的道:“耿兄,眼下正是准备科举的重要时刻,你又想被夫子责罚,影响你的仕途了吗?”

        沈涟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从耿响的头上泼了下来,直接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他逐渐的冷静了下来,然后看着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耿响,握紧了拳头,慢慢的坐了下去。

        耿响觉得自己不应该同这人计较,等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他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让他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而买单。

        沈涟看着耿响虽然生气,却是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其实不怎么讨厌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耿响,只是觉得他可笑。

        耿响这样的人,沈涟见过很多,才华没有多少,心气却比谁都高,但是往往又做不成什么事。这样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存在,留着也能逗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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