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香珠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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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后屋里,岑宁正和钱婶家的哥儿说话。

        岑宁嫁到云溪村这么多天,钱婶见他模样好,举止又得体,还会绣得一手好花,有心想让自家的哥儿和他学一学。

        她家竹哥儿今年十六,已经定下了村里的杀猪佬吴大家。吴家殷实,家里兄弟俩并一个姑娘,老大前几年就娶了媳妇,老二和竹哥儿明年就该成亲了。

        于是这日午后,钱婶洗好碗筷,打开橱柜,拿油纸包了些果脯。

        堂屋里找不到人,钱婶问儿媳妇:“竹哥儿呢?又跑出门玩去了?”

        儿媳李氏正在院子里给孩子做鞋,闻言说:“竹哥儿进屋了,他今天早晨起得早,这会儿估计累了。”

        钱婶走到竹哥儿屋前推开门,果然见竹哥儿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

        “祖宗诶,吃完饭就睡,也不知道帮着你娘洗洗碗,还睡成这副光着腚的模样,哪里像个哥儿啊?”

        钱婶看着直发愁,上前一巴掌拍在竹哥儿屁股上,“就你这样子我都怕嫁出去,人吴家再给你送回来,快起来,别睡了!”

        竹哥儿翻个身逃离他娘的魔爪,嘟囔道:“阿娘,我都累死了,上午要不是我和茹姐儿去河边摸鱼,中午家里哪来的鱼汤喝?让我睡会吧。”

        想着中午那锅奶白的鱼汤,钱婶动作轻了些,无奈道:“你川子哥的夫郎嫁过来好几日了,你睡醒拿着针线也去走动走动说说话,和人家学着点儿。”

        “明年就要成亲了,还一副孩子样,怎么给人当夫郎?”

        话还没说完,屋里就响起了竹哥儿轻轻的鼾声。

        “真是个祖宗,愁死人了。”钱婶给竹哥儿盖上被,叹着气出了屋。

        等竹哥儿睡醒,按着他娘的嘱咐拿了油纸包和针线走去陆家后屋。

        竹哥儿长得圆脸杏眼,又爱笑,性子也爽朗,没说几句话就和岑宁熟络起来。

        成亲时买的炒货家里还剩下一些,岑宁抓了一大把炒瓜子和花生,又泡了杯蜂蜜水。

        “家里没什么零嘴,只能拿这个招待你了。”

        竹哥儿捧着蜂蜜水吸溜一口,甜得眼睛都眯起来:“这已经很好啦,我都好久没尝过蜂蜜的味道了,我家那罐野蜂蜜我阿娘看得跟什么似的。”

        两个人边做针线边说笑,竹哥儿嘴快,一下午功夫村里头大大小小的八卦让他说尽了,岑宁在旁边不停给他添水,怕他嘴干。

        直到村子里升起炊烟,岑宁要生火烧锅了,竹哥儿才端着针线篮回家。

        回到家,钱婶在厨房烧饭,李氏在院子里哄孩子,小侄子才两岁,竹哥儿逗了几下,趁他张嘴哭出来之前溜进厨房帮忙去了。

        钱婶正炒菜,看见竹哥儿问:“怎么样,看见人宁哥儿知道自己不像话了吧?”

        想着岑宁长的好看,说话轻声细语的,还给他泡蜂蜜水,竹哥儿点了点头,想着下次再摸到鱼要给岑宁送一条。

        钱婶趁热打铁道:“知道了就要改,以后少上山下田的晃悠,在家里好好练练针线,不然成亲前鞋子都做不好,我看吴家还要不要你?”

        竹哥儿听了嘴一撇道:“吴二河那闷葫芦,敢不要我?”

        吴家兄妹三个,老大叫吴大江,老二叫吴二河,幺女叫吴小溪。

        钱婶听了一巴掌糊在竹哥儿背上:“还没成亲就说这种话,不知羞!”

        这头陆云川赶到家时天色还亮着。

        村里有颗老树,这时节,村里得闲的汉子们喜欢围在树荫下下棋,看见陆云川背着背篓回来都要打声招呼。

        陆云川一一回应过去,等走到自家院门口,岑宁果然正在厨房里忙活。

        听见院门外有响动,岑宁从厨房里探头看,看见是陆云川有些惊喜:“今天这样早就回来了?”

        “走的快了些。”

        陆云川走到石桌旁把背篓卸下放上去,看见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瓜子和杯子,问:“家里来人了?”

        岑宁倒了杯大麦茶递给他,笑着说:“钱婶家的竹哥儿来了,刚走没一会儿。”

        看岑宁高兴,陆云川心里也松快:“竹哥儿性子好,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多找他说说话。”

        “嗯。”岑宁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陆云川喝了茶水,从衣兜里掏出钱袋,递给岑宁说:“工钱结下来了,一两半的银子,我在镇上买东西用了四百二十文,剩下的钱交给你收着。”

        说着又掀开背篓上面的布巾,将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糕饼铺特有的油纸包,还有一整匹的棉布。

        岑宁吃惊道:“怎么买了这些东西?”话还没说完,陆云川又拿了个小盒子出来打开了。

        “香珠子?”

        糕点,布匹,岑宁万没想到陆云川竟然还买了香珠子。

        慌忙抬眼,岑宁问:“怎、怎么买这样金贵的东西?”

        陆云川笑了笑说:“之前家里银钱不多,成亲后一直没给你买些什么,今年收成好,现在手里也有了些银钱,自然不能委屈你。”

        岑宁:“我没觉得委屈。”

        “我知道,”陆云川捏了捏岑宁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汉子挣钱,不就是给家里的夫郎孩子花用的吗,我们现在没孩子,当然就要先仅着你一个人花用。”

        做工是卖苦力的活计,除了中午吃饭能歇上一小会,其他时候得一刻不停地干活,这个季节天气又热,一天下来肩背酸痛,满脸的灰和尘土,还得走上一个时辰的山路回家。

        陆云川完全是想着家里的夫郎才扛下来,他自己吃苦没关系,一定要让夫郎过上好日子才行。

        村里的习俗,新媳妇进门后,家里婆婆尚在的,都会扯布给新妇做一身新衣裳。

        他和父亲后娘分了家,岑宁嫁给他自然就没有新衣裳穿,不仅没新衣裳,岑宁还反把嫁妆里的布拿出来给他缝了中衣。

        陆云川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没道理其他人都有的岑宁没有,所以拿到工钱后立马就去镇子上最好的布坊挑了一匹布。

        村里人做衣裳大多都是用麻布,一匹麻布只要一百多文,缝衣裳实惠的紧。

        布坊的活计看他身上穿着粗麻布衣,也给他推荐的麻布,但陆云川给夫郎挑了匹烟青色的上好棉布,布料柔软,一匹三百文,比岑宁嫁妆里的布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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