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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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意外,不如说早已料到。

        水下的阵法散发出微光,几息后,细微的弧光顺着水面爬上他的身体带来蚀骨的疼痛——这是善见特意加的,不定时便会

        江危楼面色骤然苍白了些许,汗水自额头滴落,薄唇血迹殷红。

        他冷冷地注视着水面,几滴不知从何而来的红滴入水中,洇出细微的颜色又散去。原来是唇边的血。

        阵法施加的伤害让他的身体几乎有些瑟缩,但却也使得他的大脑愈发清醒。

        已有八个门派陆续收到他私自扣下的部分弟子信物,原先埋下的暗桩应该也要被发现了,不出意外在宗门大比结束前就会查到这里。宗门弟子内他的亲信应该也在行动。

        一切都尽在掌握,只不过之后——

        陡然加重的刑罚力度使得江危楼喉间再次痛吟了几声,汗水浸湿他温润的黑眸,刺得他微红的眼角流下几滴泪水,苍白发青的手青筋毕露。

        他强迫自己继续思考下去。

        信揽派、天山宗、镇北教三个邻近中小宗门恐怕会以此邀功,不如便呈上宝地让他们争个两败俱伤。

        不过若是他们来不及支援,便只能趁着间隙再开天机纵横了,但会失去些威望与名声。

        如果此事结束后,有些空便再去一趟苍华山,最近似有突破之相。

        上次堪天命,星象所言,也该再下凡一次了,只是不知凡间如今的君主是谁。

        随优,现在又在哪里呢?

        随优的名字唐突在脑中浮现,接着,江危楼居然便再也没有功夫想其他的了。

        他想,她不跟自己回来是对的,这些事他一个人可以解决,何必让她跟他受这些阵法的苦呢?她一定会受不了的,即便那个秘境里,她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便不想离开木屋。

        但是……如果她在这里,在他身边呢?

        江危楼闭上眼,如月光清辉般的面容愈发显出些冷淡。

        分别四天,他有些想她了。

        当时不该放她走的。

        ……不,如果她没走,不过是多一人受苦。

        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却已经在受两倍的苦了——还有精神。

        什么精神,在想什么东西。

        江危楼烦躁地睁开眼,黑眸中暗色流金涌动,又散去。

        隐约的法力波动再次激起地牢内的阵法机关,加诸在他身上的禁制更加沉重,密密麻麻的痛疼使得他面容几乎扭曲,牙齿咬合出细微的“咔嚓”声。

        江危楼喉间溢出源源不断的鲜血,将身上狼狈脏污的白衣又添上几分红,狭长的眼眸下几分青黑憔悴,愈发衬得他病弱苍白。

        他又想,当时的分别那么匆忙,之后找到她解释,她会接受吗?

        她现在会不会也有些想他?

        一些就可以。

        他也是一些,只有一些。

        宗门大比进行到第五天时,随之游赚得盆满钵满,而鹿淞景被鸿蒙派长老们齐齐抓起来骂了一个时辰。

        显然,假赛这事被发现了,随之游猜测可能庄家就在长老里面,这会儿亏大了。

        更显然的是,鹿淞景很有义气,挨罚一个时辰也没供出来她。

        虽然随之游也知道长老们知道她一顶干了什么,但没证据也不好抓她这个剑尊继承人。

        鹿淞景从刑罚司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颓废难过极了。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随之游,又踢了脚石头,七尺男儿快缩成一块了。

        随之游想着自己这些天捞的钱,对他态度十分和缓,“走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鹿淞景摇头,不说话。

        她回头,掐了下他的脸,笑眯眯,“怎么,你在怪我?”

        鹿淞景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长老他们现在一定讨厌死我了,明明以前对我那么慈爱的,现在都把我扔这里不管了。”

        废话,现在是利益相关了呗。

        看着这些天赚的钱的份上,她决定开导开导这棵小摇钱树。

        随之游唤出剑来,将他一把拉上剑兜风。

        徐徐的风声里,她道:“你还记得以前那些陷害你还推你下鬼界河的弟子们吗?他们原先对你怎么样?”

        “在那些事前,他们对我极好。”

        鹿淞景回答。

        “那是因为之前,你和他们一样,或者说可能不如他们。”随之游笑出声来,“我没猜错的话,你后来肯定在他们面前露出了些本事来吧?”

        鹿淞景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随之游又道:“修仙界什么东西不得抢啊,你们实力相当,他们还能容忍公平竞争。但一旦你强得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了,那就不一样了,自然是什么下作手段都来得了。”

        鹿淞景又是沉默。

        随之游继续道:“这些长老现在罚你,可能明天又对你好声好气了,不过万一哪天你比他们还要强了,到时候他们又是另一个模样了。”

        当然,我也是,嘻嘻。

        随之游心里美美地想着。

        鹿淞景道:“因为我是他们目标路上的障碍吗?”

        随之游点头。

        夜晚的风微凉,鹿淞景感觉不舒服极了,他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三把剑,又看向随之游的背影。

        鹿淞景低声问道:“我好像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障碍了,同村朋友们的,同行道友的,同门师兄弟的……我也会成为师傅的障碍吗?”

        等我杀了第四个,我就飞升咯,谁管你。

        她侧头,漂亮的眼睛斜睨他,“不会。”

        鹿淞景还想问些什么,却没问,狗狗眼亮晶晶。

        好几秒,他问了另一个问题,“师傅,我们要去哪儿?”

        随之游翘起嘴,“南阳派。”

        鹿淞景:“啊?”

        她今天收到了门派的传讯符,要求她去南阳派协助几个门派一起诛杀南阳派的妖孽。

        但随之游一想到江危楼甩了她心里就烦,火气蹭蹭涨,便才拖到了现在。

        也正好,夜黑风高杀人夜。

        随之游:“待会儿你就看着我就行,”

        鹿淞景:“师傅的意思是?”

        随之游抬了下下巴,一伸手,鹿淞景身后的三把剑便齐齐飞到她手边,“给你看看,我配不配当你师傅,你配不配当我路上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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