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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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役跟庞海陵都回过头,见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留着乌黑胡须的干瘦太医。他哼了一声,神情很是不屑:“受慈宁宫娘娘的赏识,自然是在慈宁宫,大人真是找错了地方。”

        庞海陵闻言懊恼道:“多谢太医提醒,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干瘦男子吹胡子瞪眼,“大人真要走他的门路,他是个什么人你可知道!”

        “我与郑节郑老爷有点交情。”庞海陵提了提勒着肚皮的腰带,圆润的肚子跟着颤了颤,“他家嫡长公子嘛!”

        “只怕郑侍御史还不知晓呢。”干瘦太医冷笑道,“他在殿中纠察百官仪态,他家嫡长公子却对国朝的太后娘娘取悦邀宠、蛊惑媚上!一旬过去,他留宿宫禁、侍奉汤药的记录,加起来能摞起半指厚,就是刘老太医在时,也没这个恩典吧!”

        这句话将其余两人都说得愣住了,对太医院不熟悉的庞海陵更是睁大双眼,面露震惊之色。

        他只知道郑玉衡侍奉慈宁宫,却不知道他是这么个侍奉法啊!

        庞海陵一想到太后娘娘的麒麟卫、皇帝陛下的紫微近卫,常常出没于京中纠察寻访,就亏心得汗如雨下,可是慈宁宫的内侍、女官,全都是铁板一块,连贿赂的影子也寻不到半个,郑大公子的这条路又是这样险峻……

        干瘦太医道:“如若不然,他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君,能有侍奉娘娘的医术?说不定这些时日里,京中人心惶惶的事儿,还是他教唆得呢。”

        “啊?”庞海陵将信将疑,“不是因为……张魁……”

        “太后手谕传出的前一天,就是郑玉衡留宿宫禁的第一次。”干瘦太医激烈地拍着门框,“这还有假?!要我说,要止了这风波,就让郑大人将他那大公子唤回去,好好教养教养!”

        说到这里,那头的仆役终于忍不住,连忙冲上来拽着他的手,连推带拉地扯进门槛内:“大人说糊涂了,这事儿哪和郑太医有关,他也是我们太医院的人呐……”

        嘴上这么说,仆役心里却啐道:“什么东西?当面跟小郑大人客气疏离,背地里嫉妒得眼都红了,活该当一辈子庸医。”

        庞海陵最后满腹心事地从太医院离开,回到家中。

        这事情在他心里盘桓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憋住。他悄悄去往郑府,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一遍。

        郑节原本已经洗漱休息了,被他叫起来,夜半听了这么一个惊天大事,气得差点吐血,还是旁边的夫人连哄带劝、又是顺气地伺候着,才好悬没一跟头厥过去。

        他指着家中的小厮,让他到太医院蹲守,只要等到郑玉衡回来,就立即将他捆回来。

        夫人却出了另一个主意:“老爷这样行事,未免走漏了风声,让人家看咱们的笑话,不如就让小厮说,老爷病得急,叫大公子回家探望,以他的孝心,绝不会不来的。”

        郑节听了也觉得有理,便让小厮这么办,还特意避开从小伺候郑玉衡的家仆,在夫人手底下另指了一个。

        那小厮在太医院等了一天一夜,临近夕阳日暮,才遇见郑玉衡回来。

        他神情微倦,挽着袖子在铜盆里洗手,手背上有几道猫挠的红痕,衬着冷白的肤色,晃得有点艳。

        郑玉衡本以为家中只是遣人来问候,结果迎面便听他说:“大公子快回府吧!老爷病得急,家里都等着公子您呢。”

        他脊背猛地一寒,脑子里都空白了一刹,急问道:“什么病?”

        小厮道:“用膳后摔了一跤晕过去了,也没见什么伤,却总是不醒。家里早请了郎中,因为不敢擅闯宫禁……”

        他话还没说完,郑玉衡便从椅子上起身,来不及戴官帽,抄起医箱和一件薄披风,便心急如焚地往外走。

        暮色四合,盛夏里,却刮起一阵沁寒的夜风。

        嫡长公子生来一副好样貌,虽未戴冠,发髻上只有一根玉簪,但却光泽盈盈,看起来钟灵毓秀,清俊非凡,小厮暗暗赞叹,心道不愧能以貌侍主,要是换了家中的二公子、三公子,他要是太后娘娘,都非得把人打出来不可。

        他连忙跟上去,道:“小的已经备好车马了,公子切勿太过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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