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辈子是看不到日落了（2 / 2）

        “你一个t大计算机系的学生，不需要证明自己很聪明。”

        “我父母可不这么认为，”他说，然后意识到对一个初次谋面的人，讲家务事似乎太过了，“反正我现在处于大脑死机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觉得刚才聊得很好。”

        “是吗？”他苦笑了两声，“我刚才恨不得弄个分|身出来站在旁边，然后扇自己一巴掌。”

        “哪至于这样，”郑墨阳说，“或者我转过去，我们再重来一次。”

        “还是不要了，”冯诺一叹了口气，“我现在大概没法好好思考。”

        这时对方忽然走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显得不必要地亲密，更别说之后对方还慢慢地向前俯身，英俊的面孔占据了他的整个瞳仁。冯诺一本来就无法正常运作的大脑彻底过载，“砰”地一声熄火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估计还能看到他头上冒出的烟雾。

        对方在他即将窒息之前停下，保持着向前一凑就能接吻的危险距离。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才姗姗来迟地开口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他现在急需那个分|身出现，泼他一脸冰水，让他清醒一下。

        “我家里种着一盆天堂鸟，”对方继续说着很犯规的话，“它有你眼睛的颜色。”

        这比喻颇有“莲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莲花也”的风韵，让冯诺一过了半分钟才想出一句回答：“谢谢。”

        郑墨阳直起身，两人又短暂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只能隔着镜片看它，有点可惜。”

        回去他马上就配隐形眼镜，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戴框架了。

        从郑墨阳的角度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一个摆错了地方的人偶，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揉揉脑袋。商学院的在读生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创业公司的烦心事好像也不那么让人忧虑了：“这次旅行有什么计划吗？”

        冯诺一眨了眨眼，好像对方说的是什么外星语言，过了两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哦，那个，我在攻略里找了几个不是很有名的地方，打算去逛一逛。”

        郑墨阳点点头：“这样啊。”

        “你……”冯诺一现在的口语能力已经退化到了无法说出完整句子的水平，“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什么计划，”郑墨阳说，“就随便逛逛。”

        然后两人又开始了诡异的对视，准确地说，这是一场郑墨阳单方面给出暗示、但对面完全无法收到的失败战役。

        郑墨阳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自己说出口：“介意我跟着你一起吗？”

        “什么？”冯诺一很可爱地瞪大了眼睛，“啊，好啊，我是说，完全不介意。”

        “你住在哪家旅馆？我可以去找你。”

        冯诺一报给他名字，然后发现对方和自己居然住在同一家快捷酒店，这缘分真是上天注定——或者是因为学生党预算有限，而该酒店是附近唯一一个在他们可接受价格区间内的旅馆。

        这一巧合带来的惊喜只持续了三秒，紧接着冯诺一就发现“旅馆”两个字勾出了某些不好的联想。他发誓，他原先只是个纯洁的孩子，而且□□相关阅读量也在相当合理的范围内。

        而这个让他的思想堕落到深渊的可恶男人——好吧，可恶的性感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微微转过身面向大海，发出略带惊讶和遗憾的声音：“日落已经结束了。”

        冯诺一吃惊地望向海平面。是真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没入永恒无尽的波涛中，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没关系，”他看着泛起暮色的海面，“我看到了更好的风景。”

        面前的人微微挑眉，似乎是对着突如其来的情话感到惊讶。

        而冯诺一愣了两秒，转过头来看着他，露出开心而自然的微笑：“我的大脑好像重启成功了。”

        虽然略微有些迷惑，但郑墨阳仍然觉得这是非常有趣的一场相遇。他伸手指了指旅馆的方向，说：“既然要看的风景已经看过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好啊，”冯诺一跟在他旁边，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岩石上走着，“幸亏有你，我认路的能力很差劲，现在找旅馆就不用费脑子了。”

        两人回到酒店大堂，冯诺一掏出身份证登记入住。漂亮的前台小姐姐把房卡递给他，同时频繁地用余光偷看他身旁的郑墨阳。

        等电梯的时候，冯诺一捏着房卡，扭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旅行中的艳遇。确实，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长相，可惜是gay。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方可从来没说自己是同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按下去了，并伴随着一声轻蔑的嗤笑。就他们那场诡异而且带有骚扰倾向的对话而言，对方要不是gay的话，不用他自己跳崖，对方早把他一脚踹下去了。

        “看我干什么？”郑墨阳安静地站着接受他目光的洗礼。

        “偷看别人的身份证是不礼貌的。”冯诺一说。对，他确信在前台小姐姐偷瞄郑墨阳的同时，郑墨阳也在用余光偷看他的证件照。

        郑墨阳很坦然地承认了：“作为一个近视眼，你观察能力也太强了。”

        冯诺一嚣张地伸出手：“礼尚往来。”

        对方毫不反抗地上交了自己的身份证，冯诺一盯着好看到近乎奇迹的证件照，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看完了吗？”郑墨阳思考着把身份证从他手上撕下来的可能性。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冯诺一艰难地把证件交还回去，背着包走了进去。两个人并排站在窄小的空间里，冯诺一看着快速上升的楼层，竟然浮现出“要是电梯突然坏掉两个人能在这里过一夜就好了”的可怕思想。

        只可惜，这种喜闻乐见的偶像剧情节并没有发生，电梯平稳地停在了他的楼层。冯诺一还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好像要把脚下的钢制地面刨出一个坑。

        “明天见。”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郑墨阳对他说。

        “明天见。”他回答。

        然后庆幸电梯在下一秒就关上了，否则对方将很不幸地欣赏到他手捂心脏的可笑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