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1 / 2)
而上华村程家青砖瓦房外。
冬日里农闲,没什么活计。年轻点的会出去找些活干,补贴家用,女人哥儿闲着也喜欢聚在一块闲聊。
村南面。
今日是大集,几个婶子阿叔凑一块聊得热乎,边等着自家赶大集回来的人。
村中木匠李大河家媳妇是个爱打听的。
她见杜今荷在,眼骨碌一转,就用那大嗓门问:“程大家的,程老幺家大儿子是回来了不?”
程郎玉他爹程安华一辈共四个姊妹,程安华是老幺,程安明是老大。
他媳妇杜今荷跟程郎玉后母一样,娘家是下河村的。
杜今荷听人问起自己的侄子,缝衣的手顿住,诧异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家二郎都没回。”
他二郎信早来了,年前能平安归来。她烧香拜佛几年,可算是听到儿子从那杀人不眨眼的战场回来的消息,怎能不欣慰。
可郎玉都到了,他还没回。
李家婶子一拍大腿,满眼兴奋:“嗐,你不知道啊。”
这知了前情的得意,引了所有婶子阿叔的眼光。
杜今荷微胖,看着平和慈祥,她在村里也是个人缘好的。听着确实有情况,她急跺脚:“说说啊,郎玉那孩子当初跟我家二郎一块走的,确是回来了?”
“那还有假,”李家婶子端正脊背,信誓旦旦道,“昨夜下雨,牛车过了村口三叔家门,三婶亲眼看见的嘞。”
“是个蛮大汉拍的杜秋红的门,说是不行了,给人抬着进去的。”她说的夸张,压低声音吓人。
“什么!那我家二郎!”杜今荷坐不住了,抄起小马扎就要去问问。
郎玉剩口气回来是可惜,但他们跟程安华家关系淡了,也只是可惜一下。
说起原因,也是他老子瞎搞出来的。
自从出了程安华跟杜秋红那档子事,程家老爷子就不认这个儿子。
以前程郎玉在时,偶尔跟那家还有联系。自从程郎玉被征兵走了,程老爷子更恨,直接让几家断了与程安华的联系。
甚至程安华昨年去了,程老爷子都没出面。还是几个兄弟家各出了个人,意思了下。
杜今荷也是打心底瞧不起那同村出来的狐狸精。
勾引有妇之夫,搞得她们村名声都臭了,她那些外甥现在都不好说亲。
她怎么问,隔着几里地的叶忍冬不知道。
他还在屯粮。
趁着天色早,叶忍冬来回几趟,将水缸里鱼虾扔得足足的。
破了一半的水缸里,涟漪不断,都是露出脊背游动的小鱼弄的。泥鳅跟鳝鱼滑溜溜的,跑得快,他抓得少,里面只有几条。
而抓到的螃蟹、河虾这些,他都直接在河边洗刷好。再弄了些石板上去,放在火堆边围成一圈。
柴火的热气大,螃蟹虾什么的放石板上,很快就烘干了。
月白风清,残月周围点缀着几颗星星,已然是晚上。
叶初冬忙了整个下午,收拢的蟹干虾干全堆在包袱里,晾干的枣也放在边上。
这是存粮,有这些,他才有活下去的底气。
冬日夜晚雾气重,又凉。
噼啪的火堆时不时蹦出些火星子,倒是将寂静的夜炒热几分。
叶忍冬坐在火堆边,不时翻动衣裳,看看鱼汤。
灶膛的焰火跳动,映着他柔和的眉眼。像袅袅的烟雾,轻盈缥缈,显得人愈发地温柔。
叶初冬感受着难得的暖意,手上不停,编织的草网渐渐成型。
这是他今天抓小鱼的时候想的。
水坑的鱼被他捡得差不多了,但中间的河那么大,里面的鱼肯定比水坑里的多。
他下不了河,但能编草网。
白婶子为了省家里的钱,连背篓都叫他自己编。没有师傅教,他只能自己磕磕绊绊摸索。
几年过去,家用的东西,他大多都会。
鱼汤弄好后,他先将火堆移了些进屋。因着是草屋,他不敢弄多,怕烧起来。
不过,即便是微弱的光,也够他看了。
给男人喂完,叶初冬双颊红得诱人,像抹上了桃花汁;嘴唇覆盖着水光,在柴火下显得晶莹。
恨不能让人亲一亲。
晚上比白日里冷不少,离了火堆,穿着单衣的叶初冬冷得哆嗦。
他将屋里的火移出去,又从坍塌的柴房底下,扯了些湿木。混着干木缓缓烧着。
靠近山林不缺柴火,只希望明早起来火堆可别熄了。
吃饱喝足,他双手朝上伸了个懒腰。单衣随着动作,紧贴着身,露出纤细的腰线与脊背。肩胛骨都能看得分明。
太瘦了。
关节咔咔作响,叶忍冬难受地拧眉。
哪哪儿都酸。
他简单地清理下自己,又查看脚。
今天虽摔了一跤,但此刻脚底已经结痂,明天应该就能顺当走路了。
屋里没灯,叶忍冬站在木板边犯了难。
他抱着烤干的衣服,跪坐在男人身边。双目无措地看着他身上的被子。
被子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厚实,也最暖和的新棉被,他不沾染,但……
但……他低头看自己身下的干草,只有一个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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