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2 / 2)
“你小心点,现在拖家带口的,甭吓着楼上那位,到时候一惊一乍又得哭。”
“你当人家林妹妹啊,人家是王熙凤。”
“啊对,在你面前披了张林妹妹的皮,”老殷阴阳怪气,“就对你撒娇,就对你哭,就他心眼多。”
殷天拿棉花摁住针口,“行了我回去了,侯琢还在车里等着呢。”
老殷帮她套衣服,一来二去蹭着,疼得她呲牙咧嘴。
回分局的第一件事,碰了紧急会,所有的证据都摊在了明面上。
老李大喜,殷天带回来的名单尤为重要,阿春拐卖儿童的黑色交易链一出,案件的性质和走向都不再单纯,相当于破了个案中案。
“狗屁案中案,”殷天将手插兜,“死者家属比咱能耐多了,要不咱这身衣服给他们穿,好意思开心!”
她把刘秀瑛拽到墙角,“我想凌晨4点夜审她,不想留监控。”
刘秀瑛默了一瞬,“好,我安排。”
“你现在给她看部电影,棒子国的《奥罗拉公主》,现在就去,如果她不愿意看,就扒着她眼睛强迫她看,但我估计她会很配合。”
“《奥罗拉公主》?这什么电影?”
“我不觉得这是刘秉如第一次犯案,她手法太娴熟了,用的方式也很独特,如果推测的没错,《奥罗拉公主》会是她的自传电影。”
将一个人镇定的药物神不知鬼不觉换成天使尘。
丁一远第一次跟她说时,殷天就惊骇得双臂直颤,她无法抑制心尖上的震悚。
她看过这种折磨人的法子,控制好用量,甚至是致死的杀人方式。
在哪儿看的?
殷天记得很清楚。
那本静静躺在她床上的黑皮书!
刘秀瑛对电影的震慑威力持怀疑态度。
便陪着刘秉如一起看,20分钟后,她终于意识到了殷天的诛心之效。
刘秉如果然很配合。
没有大哭大闹,像是透过电脑看着另外的场景,一时迷惘,一时兴奋,一时释然,一时哀思。
她又被带入了7号审讯室,刘秀瑛当着她的面掐了监控。
殷天端着两杯咖啡进门,持重地一颔首,刘秀瑛像是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刘秉如狐疑地盯了她良久,“你是……你是殷警官的女儿?”
“您过目不忘,眼神真好。”
“我以前做人事的,最擅长看人,你长得跟你父亲不像,要更漂亮,但脸型是相似的。”
殷天嘻嘻笑,“所有人都这么说。看电影是我的主意,你在丁卯街摘下口罩,摘下帽子,撩开头发,跟拿着奥罗拉公主的荧光棒在监控前挥舞是一个性质。”
刘秉如内敛地扯了扯唇角。
“我不喜欢审讯,录像也掐了,您甭当我是警察,我也不当您是嫌疑人。我呢,快步入婚姻殿堂,是个准新娘,您呢,是个母亲,咱俩就随便聊聊。”殷天把咖啡递给她,“这是冬季新款,柿柿如意,最底下是柿子肉,中间牛奶,顶层黑咖,口感很舒服。”
殷天一屁股坐审讯桌上,翘着二郎腿掏烟,毫无正经可言。
刘秉如被她豪放的样子逗笑了,“你爸爸像警察,你不像,一点都不像,”
“我最离经叛道,刘警官都得敬我两分,怕离我近,惹一身臊。”
“我之前看过这个电影,我心里有恨,就把所有的复仇电影都看了一遍。”
“蜂蜇毁巢者,兽噬攻击者。”殷天轻声感概。
“生物天性使然,自然会对危害自己的人产生强烈的自保行为,说实话,我呀更喜欢古时候。”
殷天连连点头,“在理!在没有统一且强有力的公权力维持平和秩序的条件下,复仇成为抵御伤痛的一种有效手段。”
刘秉如相视一笑,“就像赵氏孤儿。”
“基督山伯爵。”殷天接。
“俄瑞斯忒斯。”刘秉如再接。
“《亲切的金子》。”
“《告白》。”
刘秉如捂着脸大笑起来,喝了口柿柿如意,惊艳地抬眉。
殷天耸肩,“好喝吧。”
她赞不绝口,一歪头看到殷天手臂的纱布,“受伤了?”
“习惯啦,自从进了刑侦口,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你们不容易。”
“我14岁看的这部电影,99年年底同一天发生了两个大案,一个是虹场路41号桑家灭门案,一个是芳芳木材场男童死亡案。桑家灭门死了四口人,我是第一目击者,我发现之后我特别热爱‘任意复仇’的题材。”
“那你看完什么感受?如果方便,我想听听。”
“14岁看的第一遍,很血|腥,很暴|力,但我很痛快,想象我会像她一样勇敢。21岁看的时候,那会我在警校,我侧重于警察父亲,觉得他最后剥离了外在身份,终于回归到了“父亲”的本质。第三遍看,就在刚刚,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儿,可能会偏激一些。”
“怎么偏激?”
“我觉得,为了拯救孩子而杀人的母亲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复仇随历史演变,分四个阶段,第一个是任意复仇,第二阶段是限制复仇。”
“然后是以财物赔偿替代同态复仇,最后是国家统一行使刑罚权。”
刘秉如眼里闪光,充满了对殷天的颂扬,“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嚎啕大哭,我等了那么多年就想有一个结果,可谁都不给我,我只能自救,这部电影让我看到了曙光。那天下暴雨,我的儿子也死在了暴雨里,我看完电影,坐37路去缤果乐园,我跟个神经病一样,不打伞,排着队,做了4次旋转木马。”
刘秉如掩嘴笑,“别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也去商店买了贴纸,闫朔喜欢奥特曼,我就买奥特曼贴纸,我当时真这么想,他被带走,也一定会有很多推手,那我每干掉一个,就贴一张奥特曼。”
“你是怎么查出来阿春的?”
“桑家灭门那么多年,你停止过吗?”
“没有。”
“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但他对于我,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你都能坚持这么久不放弃,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应该要做得比你更努力,更全面,对不对?”
“对。”
“殷警官,真喜欢跟你聊天。你带着伤呢,如果我不说些什么,会很内疚,所以你听好了, ”刘秉如突然倾身,热忱地看着她,“1999,2004,2009,2013,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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