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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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有那么一回,不知道是涂错了什么东西导致过敏,他手背起了很多小红点。两人约会,大夏天高温直逼四十二度,他带着双深色手套,竟也不嫌热。

        池薏觉得奇怪,抢着要把他的手套摘下。

        可程云澈却拼命护住,说什么都不想让她看,逼问到没办法,才委委屈屈地说出缘由:“太丑了,姐姐看了一定会嫌弃的,就该没那么爱我了。”

        池薏真是哭笑不得。

        可在小方的叙述里,程云澈却从未表露过对小方的埋怨和对那双手的特别在意。

        再就是他因为对花粉过敏进了医院,她让小方给他连着送了四五天的提拉米苏:

        展览大厅重逢,他主动打招呼示好,她却避之不及,他难过又失落;

        在米其林餐厅吃饭时,她为他挡酒,他的反应却记不太清了,当时她似乎刻意没有留意;

        真心话大冒险环节,得知她在国外曾经恋爱过之后,他的平静反应……

        一桩桩一幕幕,都似在印证她刚刚的结论,程云澈真的变了。

        至于那些因对他过于熟悉而产生的疑云。

        他为什么会选择来梅真工作室实习?是否知道她在这里?今晚他遗落在车座上的白色药品,究竟是不是故意演给她看的把戏?

        ……等等等等。

        在此刻,忽然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大脑也懒得再去盘根究底。

        池薏想,不管如何,她似乎都应该尝试着,以一种全新地态度去对待程云澈,接纳他这个新同事。

        -

        这个夜晚,同样的,程云澈也彻夜未睡。

        他的私人医生姬斯,在池薏把他送到宿舍楼下的十分钟后,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开车把人给接走。

        在踏进车内的一刹那,程云澈几乎是瞬间就换了个人。

        剥离人前的温良伪装后,他近乎脱力地瘫倒在座椅上,整个人疲惫又虚弱。

        如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他动作急迫地从储物盒里翻出药瓶,拧开药盖,倒出大半瓶的白色药片。

        程云澈手不受控地抖动着,把药送进嘴里,喉咙滚动几下,直接生吞下去。

        姬斯在旁边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阻拦的念头,他管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程云澈吃完药后,凉凉讽刺一句:“我看就你这么个吃法,我得抓紧时间找好下家,毕竟眼前这只饭碗,有点朝不保夕。”

        被他出言讽刺命短,程云澈也毫不在意,他对其他人的任何事都毫无兴趣,更无所谓关心。

        如凌迟自虐一般,大脑主动地不停在眼前回忆闪现,在会所里发生的事情。

        姐姐竟然画了其他男性的画,竟然在他们分手之后,和另外一个男性恋爱过……那个姓房的,他有没有牵过她的手,有没有吻过她的唇,有没有……

        心脏疼得他透不过气,大脑头皮也要炸开。

        无法忍受。

        不能接受。

        程云澈拼命地拿手掌去堵去挡他的耳朵,用力拍击脑袋。

        他蜷缩在座椅上,如同在笼子里四处闷头乱撞的幼兽,双目猩红,浑身写满焦躁,恨不得自己聋掉瞎掉,脑子也坏掉。

        那样就不会听到那句话,不会去想那些恶心的画面。

        姬斯一边开车一边分神留意着后座,心底隐隐猜测,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精神状态如此失控。

        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在程云澈开始大量用药控制脾气后,姬斯就预料到,迟早会有濒临崩溃的这么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早,这还不到一个月。

        服用治疗精神类的药物后,通常都会对病人的情绪内耗特别严重,尤其是程云澈这种,妄图克制脾气,在人前伪装成另一幅模样的,更是极其耗费精力。

        姬斯给他用的药已经是副作用最轻的了,但明显的,还是能看出,他对药的依赖性越来越强,药对他的效果却相对越来越弱。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越压抑越反弹”。

        无论是正常人还是病人,情绪发泄出来才会有利于身心健康,一味地闷在心里不去化解,一旦大脑承载负荷不了,会产生什么后果,姬斯暂时还不太敢想象。

        到了家,一进门,程云澈鞋也顾不上脱,心急火燎地一路横冲直撞,闯进了理疗室。

        姬斯准备好催眠道具,也跟着走了进去。

        理疗室分外间和内间,中间用一面单向透视玻璃隔开,从外间看不到里间。

        平时姬斯只能待在外间,只有过一次,程云澈沉浸在梦魇中不愿醒来,姬斯担心他大脑承受不了,打算推开玻璃,去用物理办法把他唤醒。

        可玻璃才刚被打开半掌宽的缝隙,程云澈便突然从梦中醒来,拿东西砸向窗户,并冲外面嘶吼出一句:“滚。”

        虽然只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姬斯还是看见了。

        内间里的四周墙壁、天花板,全镶嵌雕刻满了一个女孩的画像。

        在理疗床正上方,天花板正中央,那张最大幅的图片,创作者极尽所能以求逼真,用立体技术呈现。

        女孩发丝凌乱,白皙的肌肤被汗水沾湿,泛着莹润的光泽,光滑不见毛孔,如吸饱水的鲜荔枝般诱人。

        年轻,漂亮,且魅惑。

        姬斯心里一咯噔,反应过来。

        恐怕这才是程云澈最讳莫如深的秘辛。

        隐秘不可言说,也不敢让任何人窥探,只能独自品尝,享受,以及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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