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金纹蝴蝶(2 / 2)
范氏出声问道:“怎么有兴致写起这个来?莫不是上峰派的差事,叫你作了千秋宴的诗要呈送给皇后娘娘的?”
“若真如此,桢哥儿你可要好好写,也千万别犯了什么忌讳,不然便是好事成坏事了。”
虞桢听得一愣:“哪里是上峰吩咐的?”
虞桢想到了那日在宫门口见着大公主萧玉寰的车驾,没来由得了这么一件差事,心中很是有几分无奈,没有继续解释。
范氏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儿子的性子她最是知道的,并非是那种以诗献媚阿谀奉承之人,更何况,当日皇后娘娘还要叫桢哥儿一声表哥,桢哥儿便是有这个心思,拿这千秋宴的诗作取宠,到头来不过是彼此尴尬罢了。桢哥儿自小聪慧并非是那种蠢笨之人,自不会做出这种有损自己名声的事情。而且,儿子骨子里是有几分清高的,断然不会行此之举叫人耻笑。
范氏心思复杂,见着儿子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又不好继续追问,只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等着儿子放下笔之后,才开口道:“母亲今日寻你是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范氏走到软塌前坐了下来。
虞桢亲手倒了盏茶递到范氏手中,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范氏看了眼手中的茶,是她平日里最喜喝的洞庭碧螺春。
儿子这般贴心,范氏熨帖的同时,心里头不免泛起几分酸涩来。
她的桢哥儿家世才情相貌样样都好,婚事上却是不顺,这可真真是叫她发愁。她更发愁的,是有人又惦记上她的桢哥儿了。
当初顾锦看上了桢哥儿,不惜使出那种下作的手段来,她是瞧不上的。可若这康平长公主铁了心要将嘉乐县主塞给她的桢哥儿,她就是想阻拦怕也无心。尤其,宫里头娘娘也是默许了想着要撮合桢哥儿和那嘉乐县主的。
范氏暗暗心想,儿子生的这般清隽做什么,而且又洁身自好,身边也没什么莺莺燕燕的。儿子就是这样才被人惦记,她倒希望儿子没这般好了,这样就没人惦记谁都想啃一口了。
范氏觉着这般想儿子似乎有些不好,连忙将心思收了回来,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她思忖片刻,才将宫里头娘娘派人送信出来及信中所写之事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连忙又道:“这康平长公主在几个长公主里最是跋扈任性,她教出来的女儿自然和她差不多的性子,哪里能配得上桢哥儿你。我可不想府里再进来个儿媳妇,闹的府里人仰马翻的叫人看了笑话。”
“你姑母如今做事早不如前些年稳重妥帖,想来因着二皇子早早去了的关系受了很大的打击。可你对她敬重归敬重,婚事上可不能听她的,你姑母是疼你,可她心里头有自己的算计呢,可不能为着这点子算计赔上你的婚事。”
虞桢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他是知道康平长公主带着嘉乐县主进京的,可也只是知道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姑母和康平长公主却是想撮合他和嘉乐县主,想叫嘉乐县主嫁进显国公府来。
他先是诧异,随即就觉着有些可笑。
“儿子如今并未有再娶的心思。”虞桢开口道。
范氏点了点头:“之前锦丫头进门,你和她处不来自己都搬去外头宅子住了。如今你暂时不愿意娶妻,娘都依着你,只要你心里头顺当就比什么都强了。”
“只是这康平长公主到底是皇上的妹妹,身份不同,再有你姑母也开了口,总不好一口回绝,连见都不见一面的。”
“这样,你明日进宫给娘娘请个安,若见了那嘉乐县主也别多说什么,依着礼数就是了。宁愿表现的呆板严肃些,也比叫人惦记着要好。”
范氏自己说完这话,就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她是恨不得将儿子打扮的丑些,别被人给惦记上了。
可儿子是国公府的世子,宫里头娘娘也是要脸面的,她是断然不敢撺掇儿子做出这样有辱身份的事情的。
再说,儿子这般清隽,满身的书卷气,温润如玉的,怎么能丑了去。
范氏不禁有些讪讪的,觉着自己将儿子生的太好了,一时没好气瞪了虞桢一眼,道:“你可别对谁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哪怕表现的差些,叫娘娘心中不满,也别自己招惹个麻烦甩都甩不掉。”
虞桢笑了笑,喝了口手中的茶道:“瞧娘说的,儿子是您生的您自然怎么瞧都好。说不得这会儿嘉乐县主也瞧不上儿子呢,毕竟,儿子可是娶过妻的,也没个贵为长公主的生母。”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嘉乐县主和儿子又没见过,自不会自己对儿子生出什么心思来,倒不必为着她是何种性子心生揣测看低了她。”
“这世间女子有温顺的就有活泼的,咱们不喜欢自有旁人喜欢,彼此不来往就是了。儿子心里头有数,日后肯定给您讨个温柔孝顺的儿媳妇回来。”
听着虞桢这话,范氏不禁笑了,心里头的那点子憋屈和愁绪也消散了几分。
儿子说得对,娘娘和康平长公主只是起了撮合两人的心思,彼此瞧不瞧的上眼还另说呢。
说不准儿子这般已经和离过一回,又满身书卷气的,原本也入不了嘉乐县主的眼。
倒是她先揣测人家姑娘的心思了,范氏知道这样不好,她也是当女人的自然明白女人的难处。
可她也是为人母亲的,凡事哪怕是自己当个恶人,也不愿叫嘉乐县主进门当了他们显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别的她不敢保证,儿子和嘉乐县主处不来,她是认的准准的。
这般想着,范氏又叮嘱了虞桢几句,这才从书房里出来。
虞桢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案桌前。
想了想,又拿起笔来,却是心思复杂,再无作诗的兴致。
他换了一支黑檀木笔杆的兔毫,思绪漂浮,笔下一动,寥寥数笔随手就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蝴蝶来。
他看着纸上的蝴蝶,不由一愣,不知自己怎么就随手画了这蝴蝶。
他随即就想到了那日宫门口他见着大公主掀起帘子时袖口拿金线勾勒出的一朵一朵的金纹蝴蝶,繁复精致,看起来十分的高贵。
虞桢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画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旁的纸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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