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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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一年《诗经》,对其中内容,云崇青是熟烂于心:“鸟高飞,居天之下。人心狠,至极难测……”

        王氏听着父子问答,一日疲倦尽消,通身舒爽,步履轻盈。都到晚饭时了,还给他们备了茶点。

        齐氏领两嬷嬷来至云潭院外,云禾正考问最后一句。一行入院,熊嬷嬷看檐下一座一站父子,直道打搅。寒暄一阵,入屋吃茶。

        “你也有几年没去府上了。前个我们临走时老夫人还在念,彩兰家二小子最喜欢吃她小厨房做的芸豆糕。不拘着,一顿能吃一碟,牛乳茶也能喝一大壶。”

        云禾笑笑:“那都是过去了,如今我儿子都快八岁了。”

        栎嬷嬷看跨入门槛的姑娘,哎呦一声,忙起身:“好体面的姐儿,仙女似的,怎么生的?不怪老夫人惦记。”

        佯作羞涩,云从芊上前行礼:“怠慢了。”

        “不怠慢不怠慢。”栎嬷嬷拉起她,回头跟云禾、王氏说:“等仁哥儿和我那冤家成亲回门时,你们可一定要带两孩子到我家坐坐。我儿媳妇正怀着喜,沾沾你们夫妻的好福气。”

        顺着话,齐氏将邵府老夫人的打算说了:“王氏,你也给芊姐儿准备起来,别到时缺东少西,烦着老夫人。”

        带芊姐儿在身边养几天?王氏只觉荒唐,脸上笑有点挂不住了。把人送走后,调头便黑了脸。

        “当家的…”

        云禾抬手打住她的话语:“别急别恼,”看了一眼抿着唇的闺女,伸手将儿子捞到身边,“有我呢。”老参精难得,留在药堂里就是镇店之宝。江老大夫一直不松口,他不怪。现邵家人提前来为新人铺床,定有别的打算。

        邵家这一趟算是肯定了要谋继室之事,但他们还有不放心的。云崇青拉爹娘进院:“温三夫人抱病出京,你们说她的病是重是轻?”

        云禾与妻子对视着,他儿子不简单:“想知道确切的,就得寻名医把脉。”

        “举荐名医,可看病亦可断病。”云从芊都佩服邵家,不要脸至斯,还书香门第。揣着明白装糊涂。京城温家什么门第?温三夫人的病,估计宫里太医都给瞧过,需要邵府来献殷勤?

        云禾长呼一气:“这两天我就不去烦江老大夫了,等她们走了,我再去打扰。”

        王氏心难宽。

        六月初二,三辆马车一离三里街,云禾便出门往和春堂。正好江老大夫也在等他,见着人,吹胡子瞪眼,口气很冲:“老夫还以为你老参精不要了。”

        “您说笑了。”云禾哈着腰跟在白发老头身后进了药庐,才想去给老家伙煮茶,手刚触到茶壶,就闻问话。

        “你老实说予老夫听,邵家要给谁诊病?”

        坐在小炉边煎药的青年,抬起一双秋水眸看向顿住的云四叔。

        云禾紧敛的双目慢慢漾开笑:“果然是请了您。”

        “别废话,赶紧说事。”

        “京城温家三夫人……”

        炉边青年握蒲扇的手蓦然收紧,眼里神光震荡,指节泛白。江老大夫愣了两息,立马问道:“温棠峻的原配妻子?外祖家姓陈,南泞大盐枭陈昱之的外孙女?”

        知道得还挺清楚!云禾有些意外:“我以为您不关心这些。”

        别人就罢了,但她…江老大夫手背到身后,来回踱步,几圈后又顿足:“她病重了?”不等云禾回话,又道,“不该啊,她足月出生,幼时身子康健。现才二十有六,怎么就病重了?”

        老家伙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云禾摇首:“我也不清楚,只晓得温三夫人已在替夫择继室,为女铺后路。向你求老参精,也是要送给她,卖个好。”

        江老大夫腮边鼓动了下,摆摆手:“你回去吧,明日午后来药庐拿。”

        这么简单?云禾迟疑。

        “还愣着做什么?”江老大夫气不打一处来:“不想要也给老夫赶紧滚。”

        厉声之下,云禾脚底抹油。药庐中死寂,直至药开发出咕噜咕噜声,青年才到:“爷爷,我想去见见她。”

        一声长叹,江老大夫老眼湿润:“确实该去见见。邵家都跟老夫提孟家女保胎药之事了,威胁之意虽未言明,但也显然。想来给人看病是假,断死期才是真意。你与她虽没见过,可一母同胞的血脉缘分断不了。”

        “云四叔那里?”青年露悲。

        “邵家非善茬。虽允了一个举荐名额,但日后你入了太医院,老夫却不想你与邵氏多纠缠。”因着过往的旧事,江家百年里本不欲派子弟考医官。可邵氏两奴的威胁,却叫他胆寒。

        民与官斗,血淋淋。

        “您给断病,邵家给名额,一场交易而已。”青年压了压药庐的火,神情已恢复寻常。

        “明日云老四来,除了老参精,老夫会把你那本誊抄的药典一并给他。”

        青年敛下眼睫,那药典第一页有他名。江陈,字不朗。

        江老大夫转身看向庐外,目光悠远:“你外祖母谢氏,乃现沐宁侯夫人的姨婆。沐宁侯幼女,是当今沐贵妃。若能得沐贵妃提携,你在太医院的路会好走许多。只要保住她,以后…翻查南泞陈家金库失窃案,也可多重仰仗。”

        青年吞咽,目里渐生笑,迟迟才道:“爷爷,您说她会认出我吗?”毕竟无论是在西平朗氏,还是勐州谢氏那,他都是个死人,早与母葬身骆轴崖下。

        “你姐姐幼时很机灵,而你这么多年一直临摹的是你母亲的字帖。”

        ……………………

        云家白鸭河边,云忠恒在等他孙女。

        不一会,云从芊到了,挥退管事,走到垂柳下屈膝行礼:“祖父。”这一天…终还是来了。她此刻心情很平静。

        “你父亲又去和春堂了。”云忠恒不晓得四儿向和春堂求什么,但药堂里能有什么?无非是药。

        “是。”

        “青哥儿今日没去从德堂,又是在家自学?”

        “是。”

        云忠恒转过身,面向孙女。东边桦木怪道口,云崇青站在他祖母之前站的地儿,凝目望着那幕,唇口抿紧,心中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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