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如爹和罗掌柜说的一般,焱冠、炎甲两家铁铺工是真慢。刀剑打了近一个半月,他还以为离开前拿不到。云崇青请飞羽入书房。
飞羽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看过了,慢是慢,但打出来的东西是真不错。就那刀,比我用惯的长刀都要好。”
“已经慢工了,锤出来的家伙再不好,怎么阻人口舌?”大隐于市,要归于平淡,不然如何“隐”?云崇青站书案后,揭开包裹,打开盒子,一把黝黑内敛刀口泛冷锋的大刀躺在其中。拿起沉手,但刀柄意外的好握。
抽了张纸掷出,运力挥刀横扫,纸被拦中截断。
“好刀。”飞羽都有点眼馋,但清楚这是姑爷要带回京里的。
云崇青双眉蹙起,收势将刀放回盒里:“等事情明确了,这刀您喜欢就拿去用。”
“那我就先谢过姑爷了。”飞羽搓起手,两眼熠熠地看着盒中那家伙。他倒是想自个上门去打,但这不是怕惹怀疑吗?
刀试过了,云崇青又去看剑。剑是在府城焱冠铁铺锤的,与刀的沉实不同,它很轻薄,但拿在手里不浮。单从工艺上,他这个外行瞧不出什么,可有一点,剑柄同刀柄一般,都很好握。
拿纸拭了拭,毋庸置疑,也是把好剑。
飞羽建议:“这把您就自己留着用。”
“好。”云崇青请飞羽叔坐:“去打刀剑的人…”
“姑爷放心。他们都是江湖上人,拿银子办事,守着道,不敢犯忌讳。”飞羽的手到底还是摸上了那柄刀。
云崇青点了点头:“明日我和愈舒先一步回京,您跟常河叔陪我爹娘一起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若非惦记闺女,飞羽还不大愿意重回京城。国都水太深,他不小了,想过些清闲日子。只夫人不在了,他除了看着自个闺女,还得再捧一捧姑娘,否则心里难安。
“韦阿婆随我们一道,嫂子怀喜,光府医和嬷嬷顾着不成,身边得有个懂生养的长辈在才周全。”
月头愈舒满十八了,她晚上缠得紧,他不免有些放纵。云崇青在想,回京是不是该请五姐帮忙再多寻摸两个底实的老嬷嬷。
“是,我娘也急。不是岁数摆那,她自个就乘船上京了。”要做外祖,飞羽也欢喜,可因着婆娘是生产走的,他又焦心。在云家用了饭,骑马归镇上。
晚上,云崇青梳洗后开了箱笼,将刀剑放好。温愈舒绞着湿发从浴间走出,坐到妆奁前。这回去京里,她把嫁妆里用得着的都带上了,包括小时睡的摇摇篮。
锁上箱笼,云崇青走近媳妇,像过去一般抽走了绵巾子,细细帮她擦发:“回京修整几天,我就要上值。之前周计满说会重用,我估计没存什么好。”
“一些个人,总是记吃不记打。”温愈舒抠了脂膏在掌心磨了磨,待润了,再擦脸。擦好,又抠了一些,抓过夫君的手,两指捏走绵巾子,帮他涂抹,顺便按揉按揉。
云崇青俯身,压靠着妻子,双目望向铜镜。铜镜不比琉璃镜清晰,但昏黄的灯火下,却能将他们夫妻之间温馨安宁的绵绵情意映照出。
夫君的手跟他人一样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按揉清爽后,温愈舒轻摩他掌上的薄茧,同看向镜子。镜中眉来眼去,勾勾缠缠,情渐浓。
当妻子柔软细嫩的指插·进他指间时,云崇青弯唇,埋首亲吻…
温愈舒长眉微凝,纹丝不动,两腮渐鼓起。
察觉怀里娇人儿紧绷,云崇青眨了眨眼睛,停下亲吻:“怎么了?”
眼里泛晶莹,温愈舒有点委屈,喃喃道:“我小日子好像来了。”
这次提前了一天。云崇青很正经:“嗯,我可以休息几天噢嗷…”胸口遭一拐,再忍不住笑,将人箍更紧,用力在她颊上吸一口。
最近她确实缠得厉害。嫣红爬上腮,温愈舒不高兴道:“我不想夫妻分两地。”他在京里留不久,她也想怀喜、生产、坐月时,丈夫在身边。不求能时时陪伴,但要常常见得着。
“我错了。”云崇青挤到绣凳上坐,将媳妇整个纳在怀里,亲吻她的耳鬓:“等小日子结束,为夫继续努力。”
温愈舒还气鼓鼓:“你不喜欢啊?”
“喜欢极了。”这是实话,云崇青唇贴上她的耳廓:“我只是想你不要因为子嗣过于焦躁。娘与爹成亲几年,才有了姐姐。姐姐快九岁了,他们才有了我。我对孩子有期待,但没那么强烈、迫切。咱们顺其自然。”
“那万一在你离京时怀呢?”这分离就非十天半个月了。温愈舒眼神趋冷:“我可告诉你,在冯子屯那小庄上我与你说的话不是假的。”男子的劣根,她在温棠峻身上看透了。
“想咬你。”云崇青用力夹了夹她的指:“要真在我离京时你怀上,那咱们就带大夫和嬷嬷上船,再费点银子在车马上。无论如何,我都带你一起。”
温愈舒补充:“我自己也很懂药理。”
“对。”云崇青温柔绻缱地看着她。
沉静几息,温愈舒转过脸,贴近丈夫的脸:“不许骗我。”
“那你要跟我一直好下去才行。”云崇青逗她。
温愈舒也是个不经逗的,痴痴笑。
见她高兴了,云崇青唱到:“你笑起来真好看哈哈…”吻上妻子的唇,他会给她信心,让她安心。
次日一家用了早午饭,便往南霑码头去。相比上回送别,这次云禾与王氏没那么不舍了。
“爹娘,我们在京里等你们。”温愈舒站在甲板上,与舅姑挥手道别。
“嗳…好。”再无不舍得,王氏两眼也蒙上了泪。
这两一走,齐氏松了口气,可转身又对上老爷子那张冷脸,心又提起。自打小十二成气候了,她就总觉这老柴棒子要害她。
云忠恒两手背在后,看着心虚的齐氏,嘴角一勾轻嗤一声又落下。
船上,直至看不见人了,云崇青夫妻才回舱房。
小老太太韦阿婆正与常汐在说话,手里拿着块新做的尿布垫子:“这缘分有时真说不清楚。不提咱姑娘和姑爷,就嫦丫…谁能想到能跟记恩吃一块去?”
“是啊。”常汐应和:“两人还过得风生水起,再有几月,娃都抱上了。”
韦阿婆一笑眼都没了:“我盼着她这胎是个男娃子。如此,飞羽也有个靠。”
“这话我就不能应您了。飞羽咋就要靠孩子了,记恩能不管老丈人?就算他不管,还有咱姑娘呢。”
“你没听出实在来。”韦阿婆道:“我不是担心飞羽养老,而是希望他老了有人在跟前闹一闹。”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便是收养了个孝顺孩子,老有所依。
“懂您意思了。”常汐纳着鞋底,瞧宽长,一看就是给她大哥做鞋。
南泞陈家落难时,她才七岁。朗家未免后患,给陪嫁来的下人都灌了虎狼之药,绝了生养。若非四岁的小姐跑到外院乞求,叫一些来吊唁的人瞧见了,他们这起子奴才就全被发卖了。
之后十载,也是凶险得很。直到小姐出嫁,他们的卖身契才被小姐要回。
一辈子没孩子,没牵没挂,日子…也寡淡。常汐转脸,看向挽着姑爷进屋的姑娘。好在,小姐生了个,她活着还有些意思。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要去倒茶,不想韦阿婆比她快了一脚。
“您怎么抢我的事?”
“事谁做都一样。”年纪大了,韦阿婆就好甜蜜,瞧姑爷和姑娘多般配!
云崇青双手接了茶:“您坐,”茶送到愈舒嘴边。温愈舒小抿了两口,把杯推回。他同杯饮。
返京的官船还是在邵关府码头补给,只这次邵家没人来请,仅云客满楼送了两膳盒吃食上船。五月二十五巳时抵达通州府码头,记恩已在等,见着韦阿婆跟见着救命稻草一般。
“您可来了。”
到哪就希望得人喜,韦阿婆瞧孙女婿的样子,高兴得嘴裂开了笑,露出一口齐齐整整的假牙:“我咋瞧着你瘦了?”
“是瘦了。”记恩搀扶着阿婆,与老弟两口子并肩走:“娘子肚里那小东西前三月不闹,一出三月翻江倒海,吃啥吐啥,云客满楼连带着侯府厨房都摸不准他好哪口。”
一听话,韦阿婆就断:“嫦丫随她娘。三月里不闹,出三月开始不消停。”拍拍孙女婿的手,安抚道,“有法子,我晓得她要吃什么。”
“嫂子不舒服,你怎么还来码头?”云崇青不认同。
记恩双眉一耷拉,哭笑到:“她瞅我都烦。”快六月天了,天愈发热,晚上睡觉不能沾她,不然就掉眼泪珠子。这怀喜前跟怀喜后,完全是两个性子。
温愈舒担忧道:“一会到府里,我去看看嫂子。”
“最好最好。”记恩焦得一脑门子汗。
通州府的码头极广,比邵关府的要大三四倍,更非南霑码头可比的。云崇青一行的行李才卸下船,远处就并行两艘官船在靠近。不知载着哪位主儿,前方船挪得慢些,刺耳的鸣笛便响起催促。
引得云崇青几人回头看望。没什么奇特的官船,但京里居贵,他们也不觉怪。记恩给随侍使了个眼色,随侍吴大立马去招呼伙计,让他们手脚快些,将行李装上担。
看着行李搬离码头,云崇青他们便不再停留。只走了几步,温愈舒不免好奇地又回头瞅了一眼。见船已靠岸,有女簇拥一戴着帷帽的出舱房。旁的除了带刀护卫,没其他了。
只女眷?
上了马车,记恩与云崇青说起了话:“就那个传胪于树青…考上庶吉士了。家在江寕,比你早两天到京。人家今日已经去翰林院了。”这两口子回乡时,他怎么交代的?早点归京。
云崇青弯唇,倒杯茶敬上:“有事耽误了。”
垂目瞅了眼,记恩大人大量,接了茶:“行吧。”
“我觉得你有股恃宠而骄的气势了。”温愈舒打趣,熟门熟路地从暗格里拿出糕点,放小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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