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话 用力过度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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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孝在一片舒适温暖的黑暗中漂浮着。他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看不见四周的一切,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了。
二十九年来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像一场平淡的电影,一幅幅画面场景在他眼前流过。
幼儿园时替小朋友吃的苦药,是那么苦,直到现在嘴里还残留着那种让人脸部抽搐的味道。
小学时立下做好人的志向,自己奶声奶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萦绕。
初中高中,年年不落的“好孩子、好同学”的评语,永远在成绩报告单的评语一栏里出现。
大学时兄弟姐妹们亲热地“好人好人”的叫着自己,然后自己就乐呵呵地去代打饭、代打水、点名代到、跑步代打卡、泡妞代传纸条……
工作后的同事领导们,也总是亲热地拍着自己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着,“小张,你真是个好人……”
还有自己那两个没拉过手的前任女友和前前任女友,也是说着,“你真是个好人……”然后就和自己拜拜了。
不真实吗?很真实,平淡却真实的触手可及,真实的就这样在记忆中留下长久的痕迹。
听说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回忆起生平的点滴……难道我快死了吗?张洪孝略微有些惊惶起来。
惊慌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看见了果果。那个有着这个人世间不应有的美丽的女子,微微笑着向自己走来,平静地问自己,“可以带我走吗?”
……
“果果……”张洪孝微微皱着眉头,轻声喃喃道。
“炭花师兄!洪孝哥哥醒了!”孙莉惊喜地叫着炭花。
炭花两步就走到张洪孝的床前,看了看仍在呓语的张洪孝,微微摇了摇头,黯然地说,“没有,他还没有醒。他昨天夜里已经这样喃喃地念了一夜了,一直到凌晨才昏睡过去。”
“这样啊……”孙莉眼圈又红了。她一早就赶来看着张洪孝,守候了半天,还以为张洪孝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没事,洪孝他一定会醒的。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今天。”炭花柔和地说道。
“你已经守了他十几个小时了,炭花师兄,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就可以了。”孙莉有些失望地对炭花说道。
“不要紧,我刚才已经在外面略微调息了一会,已经恢复了。”炭花的眼神依然清亮,只是隐隐可见有几条血丝,他实在不放心再扔下张洪孝。
张洪孝境界虽然高,但跟人动手的经验几乎就是零,自我保护的经验也基本没有。如果当初坚持跟着洪孝一路去后峰的话……炭花自责的想。
“你还是去睡一会比较好。”草藤平静地看着炭花说,不知何时,她拿着她那个陈旧的大木箱走了进来,“看张洪孝的情况,一时半会还醒不来,以他的失血量和伤势判断,至少还要二十四小时才能进入正常的有意识状态,你大可不必等在这里。”
炭花缓缓而坚决地摇了摇头,他清楚自己的修为,别说再坚持二十四小时,再坚持四十八小时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用强撑,你这样用神识不断刺激自己的头脑,强行保持清醒对你的身体也是不好的。再说,我现在要给张洪孝施术治疗,也不希望有人打扰。”草藤淡淡地说。
炭花执拗地摇了摇头,“草藤师姐,我和孙师妹就在外面等着。”
“那好吧,说不说在我,听不听由你。”草藤淡淡说完,自顾自从木箱中拿出瓶瓶罐罐和许多长短不一的金针,准备给张洪孝施术治疗。
“草藤师姐为什么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态度?似乎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啊,难道她对你有什么不满?”孙莉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草藤专注的背影,对炭花说道。
“孙师妹你别胡说,她自然有她的道理。”炭花压低声音,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不愿意在别人背后胡乱猜测别人。
能有什么道理?孙莉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一定是炭花什么时候得罪了草藤。
“医者父母心,但医者一旦在患者身上投入了过多的感情,自己就很难保持冷静而清醒的头脑,所以在医治别人的时候,就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放下……草藤这孩子,已经领悟了为医的真谛啊。”昙花真人悠悠叹道。
“师父。”
“昙花真人。”
炭花和孙莉恭敬地向昙花真人施礼,他们竟没有发现昙花真人是何时来到身边的。
医者不自医,医者不医亲人,这些,也的确是千百年来医学界不成文的规矩。昙花真人说的一点没有错。当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感情在医治过程中的时候,医生的判断和手法,难免就会受到感情的干扰,也许就会导致无法挽救的后果。
因为怕病人受不了而不敢下猛药,因为怕病人痛苦而不敢下重手,该截肢的不敢下手截肢,该切除的不敢下手切除,一旦医生过分顾忌病人的感受,轻者耽误治疗,重者就会有性命之忧。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除了需要专注用心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种超身事外的客观和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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