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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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宥容隐匿在阴影中,看着瘦弱男子晾好衣物好便勉强抱着空盆,摇摇晃晃往门口走去,终于彻底松开指节。

        所幸此地够暗,才能让他毫无察觉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人。

        贺宥容见他走远,往前挪了几步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刚刚克制压抑的痛意反扑,他拧着眉五指猛然摁在墙壁,顾不得指尖传来的刺痛抬手匆匆扎好绷带,便去捡那件丢在地上的外衣披上。

        片刻后,贺宥容掖好衣角脸色重归沉凝,默默收拾干净了地上的血迹污秽,拿着木盆推开门扉。

        他忽然听得左处身侧一阵低呼。

        “…啊!”

        贺宥容抱着木盆扭头,看到刚刚那名瘦弱男子不知为何折而又返,脸色惊恐地望着自己张了张嘴,往后退了几步就想要离开。

        贺宥容:“……”

        大半夜在晾物房看到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他见此情形顿时默然,心下倒也没有恐吓别人的意思,于是敛着神色朝对方退走的方向迈步,站定叫住他。

        “何事。”

        天色昏暗,贺宥容虽是单手拿着空盆站在竹扉外,但周身仍旧无意中裹上了一层矜持肃杀,说出的话带了威严。

        瘦弱男子平日里见了小官管事都吓得抬不起头,哪里见过这阵势,当即身子一怵便停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我…我想起刚刚多洗了些衣物,还没来得及挂晾。”

        他支支吾吾地低着头,把双臂里的东西指给他看,脸上夹带着些许欣喜,声音却又低了,“你看,早早洗完了,明日便能省些力气来多休息。”

        贺宥容垂眸,这才看到他原本已经空了的木盆里此刻又装了半盆浆洗好的衣物。

        他来到此地后被小工联合一些苦隶庭的战俘刻意打压,给的活又重又多,是寻常男工的几倍,根本看不得他清闲半刻。

        他倒是没想到,还有人想着主动找活干。

        贺宥容看着对方抱着个比他还宽的木盆,瘦得跟条竹竿似的身子在冷风里摇摇晃晃,一吹就倒,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没再和他闲聊,侧身安静推开半扇竹门,拎着木盆扭头离开。

        瘦弱男子原本还背对着他等着回话,却只听得门扉轻响,和几缕夜风呼啸而过。

        他怔怔地再扭过头,只看到身后竹门黑漆漆地开了一条缝,刚刚和他对话的外族男子已经不在原地。

        瘦弱男子为人本就怯弱,见这名外族人不在了之后连忙钻进屋内,余光碰巧扫上贺宥容收好劳具后,脚步虚浮地朝着休歇的竹房另一头走去。

        他犹豫了一下喊道。

        “那个,你走错方向了。”

        贺宥容脚步一顿。

        他此刻身子已经支撑不住,只想着随便找处偏僻地方将就一晚。

        休息着男工的竹房必定是不能去,除非他想半夜被试图偷袭的战俘们摁住打死。

        况且昨日还没到傍晚,几个领头挑事的已经把他那一床干柴褥子点火烧了,毫不顾忌地声称谁敢让他进来,和他一起齐齐揍死。

        所以贺宥容眼下听到对方主动朝自己搭话,说的还是这种话题,心底顿时烦闷起来。

        但烦闷归烦闷,他还是听着声音强打起精神,脑海中快速回忆起这名与自己同期进入的南疆男子这几日的行程。

        似是在昨日矮屋的斗殴中在外面围观了片刻,立场和那些不敢动手的南疆普通俘奴差不多,好奇惧怕和凑热闹皆有。

        ——和自己在南华被押出大牢,在前往夜云国的城道上游街时,那些谩骂的围观百姓没什么区别。

        贺宥容无端想起此事后,脸色沉了下去更加不想理睬对方,干脆加快脚步走出对方视线。

        周围逐渐僻静荒凉,他找到一处堆放着柴火的杂物堆便屈腿而息,和衣沉沉闭上了眸。

        ——

        夜云寝宫外的喜鹊在梢头叽叽喳喳跳来跳去。

        云伊儿依着窗栏手肘撑在檐上,垂着一双忽闪圆眸歪歪头,望着明媚的窗外长叹一口气。

        “好、绾、玉——”

        她故意拖了长音带着点埋怨,一字一字地唤,又随手挥退了身边几名低头端着果盘的男侍。

        “你什么时候找好我的衣服呀?”

        “来了来了!”窗外的小径上远远小跑过来一名赤衣女子。

        云伊儿早早就做完了公务,原本等得了无生气的眸子瞥到,穆地一亮,提着就寝的白裙便要冲出寝宫,被及时赶到的绾玉板着脸摁回去。

        “陛下想要出宫去百姓间看看,小官觉着还是低调些好。”

        绾玉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一身赤裙短靴,肩头胸口另覆了软甲,头发盘在头顶显得英姿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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