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2 / 2)
他半靠半坐在石凳上,眸色中流光一闪后归于沉寂。
夜色中,男子抿了抿唇,拿起旁边的装着冷泉的粗陶破碗,神色不明地摩挲着碗沿饮了半口,最后只是点头。
“真的有?”
阿芦顿时吃惊地喊了起来,见周围已是深夜,连忙偷偷捂嘴压低声音,“那你们那里的男子,都是当的什么官儿啊。平日里也需要在屋宅里照料妻主生养幼女,洗衣绣花吗?”
“不需照料家事与绣花。”
贺宥容在夜云国呆了几日,仍旧是不适应此地男子普遍绣花染衣,下厨浣洗的风俗,一听到就想皱眉。
他思索片刻,随意介绍起来。
“这些在南华是女子要做的事。至于男子官职,与你们此地相差无几。尚还存些志趣的,无非是求个举国清晏,与妻儿白头偕老。”
他抿了口冷水忽的一顿,像是想起刚刚阿芦说的什么话来,朝着已然听呆的阿芦眉头紧皱。
“你方才说,夜云男子…生养幼女?”
——
“对啊。”
阿芦理所当然地回应,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我们这里的男子十六便可嫁与女子成亲,之后生女照料家人,这样…”
“咳咳!”
贺宥容举着陶碗一口水险些没呛下去,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面前与自己并无二致的男子。
“你们夜云国的男子,与女子结欢后会有孕?”
“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回轮到阿芦困惑了,他直愣愣望着神情愈发奇怪的贺宥容,忽的捂嘴,“啊,难道你们南华国是女子生育?”
贺宥容深吸一口气,揉着愈发涨痛的额角,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提此事。
“那你们如何行鱼水之欢?”
他忽的又问。自己虽是在南华时尚未成婚,但常年和军中壮年男子混在一起,也并非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眼下实在难以理解这种骇人听闻的事逸,强行思索姿势后只觉□□一凉。
“我…我还未嫁人,怎会知道如此之事?”
阿芦顿时一副满脸通红的模样,四下张望片刻后急忙拉住他的小臂,“这话在旁人中可万万说不得,会被骂不知羞耻的。”
贺宥容顿时神色凝滞地低头看他,拧眉闭了闭眼,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点头。
他以为自己用词已经够委婉了。
“不过这种事只怕是与我们无关了。”
阿芦见他点头,顿时也沮丧地叹气。
“没有哪户人家会想娶苦隶庭的奴隶的。这里呆着的不是还未献祭的战俘活牲,就是世代为奴的后代,就算是同为贱民也不会娶。
就算真有哪位女子开恩,肯看上我们赎身带走,到了家里也不过是一个用来暖床伺候人的奴侍,入不了宗谱。”
“这倒是不错。”贺宥容听完身边夜云男子的哀怨话,忍不住点头低语,脸色明朗了不少。
他宁愿在这里被构陷活活累死,也不想搅和进夜云国莫名其妙的嫁娶风俗中。
“你说什么?”阿芦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咳我是说。”贺宥容噎住一瞬,只得给自己找补,故作冷声,“这等非分念头,还是少想为妙,以免徒生些无端期许。”
“是啊,我区区一个罪奴之子,又怎么敢肖想这种事呢?”
阿芦抱着臂屈膝坐在地上,他把瘦小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脸上神情混合着难以窥光的期望与哀痛。
“我明明也想同其他男子那样,一生一世与妻主携手并行,永结同好。”
贺宥容握着陶碗,沉默看着面前瘦弱的夜云男子陷入愁绪。
他前二十余年在朝堂上过得提心吊胆步步为营,稍错一招便会跌落深渊,又是马上男儿,说起来到底志不在此。
眼下一时难以理解对方的思路,不知该宽慰什么,只得拍拍阿芦的背起身。
“先走吧,明日还得做工。”
——
宫中文堂内,云伊儿坐在桌前眉目舒凝,对着一叠奏折下笔如飞。
她批折子时一向不喜旁人打扰,就连随侍的女官绾玉也早早避了出去。
一旁供茶的男侍垂首站着,见陛下批完了眼前这叠折子后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想又拿起一叠,连忙躬身道。
“陛下,相国池虞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还有禁卫军统领墨知箐,也有事在门外恭候。”
“知箐姐怎么也来了?”云伊儿原本已经打算举起茶盏的手顿时放下,想起什么后轻哦一声,忽的弯眸。
“快让她们进来。”她笑着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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