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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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啼霞那天见她专程将贺宥容托付给自己,如今又特意前来看望,怔然过后心底也猜到了几分端倪,于是也不再推辞,指使宫奴将漆木饭盒交到她手上,沉声告退。

        “那便…陛下小心,贺宥容此人如今虽是受伤,但心思依旧深沉,并未减轻多少。陛下如今对他这般照顾,可要谨防他借势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又是哪门子的趁虚而入啊…

        云伊儿瞧着乌啼霞一副沉痛不已的模样,忍不住哀叹腹诽。

        她沉默半晌后,忽的冷冷低嘲一句,轻斥道,“比起所谓私欲,朕更是夜云的国君。究竟对贺宥容该如何去做,还用不着乌家主提点。”

        乌啼霞一愣,随即察觉自己失言,连忙匆匆低头称是。

        不多时,此地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又看着面前紧闭的竹门,想起方才那番话,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心中突突跳得如同擂鼓,顿时有点发窘,贝齿忍不住咬了唇。

        她握着门扉闭上眼,一咬牙深呼口气压下莫名悸动心虚的情绪,抬脚推门而入。

        屋内被收拾得很干净,只能听见若隐若现的呼吸声隐在垂帘后。

        屋外起了雾,因着是匆匆腾挪出来的屋子,屋内两旁摆放的物件不多,除却几个柜橱外也见不得什么其他东西。

        云伊儿打量着这略带空旷的布置,抬手将木盒放在塌旁的柜面,快步走至深处塌床上,脸色一紧。

        贺宥容正遮着方褥子躺在床上,他缠着绷带的肩头露在外面,凸显的锁骨半隐在绷带里,脖颈到下颌处的线条流畅,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半明半黯的帘幕间,男子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一头乌发因着挣扎,松松地凌乱盘在脑后,似乎已经睡去多时。

        他之前被清洗处理过伤势,脸色已是比那晚所见要好上不少,但仍旧可以看到眼底隐隐泛着黑青,紧抿的薄唇上还残留着血迹,似是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满室寂静中,云伊儿安静地望着他,久久未语。

        她难得收了那副时常挂在脸上的轻快笑意,悄然挪了把矮凳坐在床边。

        谁知坐下时额发边的银饰摇晃轻响了下,对方原本就紧蹙的眉头顿时一拧,竟是要惊醒过来。

        云伊儿没想到贺宥容就连脱力昏睡时也如此警惕,当即呆住,大睁着明眸连忙抬起双手捂在脑袋上,摁捏住几缕正欲摇晃的银流苏,屏住呼吸见对方缓缓松下眉头,呼吸逐渐平稳后方才吐出一口气。

        她撑着腮歪头去看他,贺宥容在睡梦中仍旧保持着死板的睡姿,两条手臂规矩垂下放在身侧。她小心翼翼地将被角往上提了提,将对方半露出的肩头掖在褥子里,松了手不敢乱动。

        云伊儿就这样看了许久,见他仍旧没有醒的征兆,又不敢过多惊扰,索性趴在塌边提着袖子,在他身侧扫来扫去解闷。

        他近日来又是奔波又是受刑,如今难得休息片刻,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为妙。

        约摸过了半柱香,她见对方依旧沉睡着,似是毫无察觉,原本拘谨的手下忍不住开始乱来。

        水红的缎纱轻如蝉翼,逗弄地覆在男子高挺的鼻梁上,惹得贺宥容又紧绷起神色来。

        他不知在梦里见到了什么,神情一窒隐忍下去偏过头急喘一声,额上隐隐渗出冷汗,一副不甘又任人宰割的模样。

        云伊儿见状原本还弯着的眸子一怔,顿时默默垂下。她闷闷地收回手趴在床边,许久后低叹一声。

        “真是的。贺宥容,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又该如何对你才好…”

        窗外雾气氤氲,她将上身弯下埋头在他身旁。

        吊脚楼屋内经年长燃的烛灯下,少女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蹙眉,依在昏沉睡去,脸色阴晦的男子手臂边,阖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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