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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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嘉俐没有办法想象孟月是如何将孩子带大的,但她出于一个母亲对亲生骨肉的心疼,伸出手,想要将一旁迟迟未说话的姜槐拉过来。
但姜槐如同恐惧般抽回手,接连退后好几步。
“你……别碰我。”
他的声音无比干涩,如同嘶吼过后的无力。
孙祺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的车里,但他只觉得震惊,就好像天大的秘密终于被人挖出来,而他运气好,正好见证了整个“挖”的过程。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懵,转头一看,那盒上等燕窝没有送出去,被随意扔在副驾驶座上,而姜槐就坐在后座,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孙祺关上车门,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拨通了闻逐的电话,连串好几口粗气,“喂,闻哥。”
闻逐听他声音不对,以为接人的事被他搞砸了,刚要骂,却听对方道:“姜家……姜家那小孩儿,出事了。”顿了顿,“那个叫姜槐的,果然不是孟家人的种!”
“……”
“闻哥?”孙祺抹了把脸,竟全是汗,目光却一直盯着车内姜槐的动静。
闻逐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你他妈跟我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孙祺将语气加重,“是真的,我两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闻逐在那头顿了半晌,不知将什么扔在了地方,发出一声闷响,“人呢?”
“谁?”
“姜槐。”
“在我车里,”孙祺如实回答,“怎么说呢……这小孩儿受打击应该蛮大的,脸白得吓人。我待会儿把他带到修理厂去,好好劝劝,可别一时糊涂做了傻事。哎哟……造孽啊。”
闻逐难得没跟他讨价还价,“……行,辛苦了。”
孙祺把人送到的时候,闻逐已经把厂里其他闲杂人等打发走了。
正如他所言,姜槐脸色的确不好看,本来也瘦,看起来就更没精神。孙祺知道自己嘴巴笨,怕说错话惹人不高兴,便默默叹口气,开着车走了。
闻逐将他带进修理厂,刚准备搭话,低头一看,发现对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道口子,流了点血。没办法,他只能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给姜槐处理伤口。
“……”
两人都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是没人开这个头。
姜槐的确很能忍疼,除非实在疼到不行,不然哼都不哼一声。闻逐手脚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处理完了,然后给他贴上创可贴。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闻逐低头看着他的手,低低地问道。
“……”
“你没有话说,但我有。”闻逐抬起头来,原本是想要和他对视,结果对方压根没看自己,“关于你的事……我听过一些风言风语,真要说起来,可能也怪我。要知道会这样,我应该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姜槐觉得嗓子干,心里也难受,但他没办法给出反应,“我……我见过她。”
闻逐:“嗯?”
姜槐声音不如往日里好听,又小又涩,“那个来认我的人……之前来拿衣服的那天晚上,我在家里见过她……”像是回忆到不好的事,他抬手乱抓了几下头发,哑着嗓子呜咽一声,“我……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还以为……”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妈从小对我严格、打我骂我,那都是爱……我不知道……根本什么都不是,她只是讨厌、厌恶我……小三生的孩子能有多干净……”
“我亲妈抱我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高兴,我想吐……她说她这些年很爱我、很想我,想迫不及待把我接回她身边……我……这怎么能是爱呢,我都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
姜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只是回过神来,脸上湿了大片。但这一哭,就完全止不住,恍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痛苦——他以前不止一遍问过自己、或是其他人,他到底是不是孟月的孩子。
他们告诉他是,他也觉得应该是。
可怎么会这样呢?
那些原本可以用“爱”盖过的行径,突然间变了样。
难得的是,闻逐话变少了,当姜槐在哭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说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他对此表现出的冷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有多烦躁。
这种活了快二十年,结果突然被告知身世的事情,他没经历过,但电视上常演。
以前听人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姜槐这次,大概是把好几年的委屈都哭了个底朝天,闻逐说不出宽慰的大话,只能在征求完本人意愿后,哄着他在自己房里睡了。
闻逐出去的时候关了灯,也带上房门,兀自走到楼下,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他抽到第四根的时候,林东华他们就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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