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宠物医院(1 / 2)
符卿瞥向陆启。
他并不厌恶陆启,相反,这个人有些对他的口味。
两人离得有点远,人工智能敢小声说话了:【建议你保持警惕。】
符卿的语气微妙地加快:“他真有问题?”
【我检测不出他的异能等级。有两种可能:他没有激活异能,或者他的异能强度超出检测范围。】
人工智能的声音停顿。
【不论哪一种可能,他现在站在这里都很奇怪。面对未知,伪装是一重保险。】
陆启将前面的障碍物都清理干净了,转身回来时眼睛里还有光:“付先生,你好了吗?”
此时,他亮晶晶的眼神在符卿心里有了些复杂的意味。陆启的眼神怀着某种隐秘的期待,说不定连这瓶水都是刻意的。
“这些水不够。”符卿将水浅浅泼到脸上,手指没有用力搓,然后随手一甩,将污浊的水滴挥到地上,“暂且就这样吧。”
伪装没那么容易掉,淡淡蹭掉一点无所谓。
手腕被一把抓住。
符卿锐利转头看向那双无辜的眼睛。
陆启眼睛瞪大,声音在惊喜地颤抖:“你脸上有色差。”
“所以呢?”
“你,”陆启的声音近乎呜咽,像是一只在求饶的小狗,“是不是不肯给我看真实的模样?”
太阳快要下山,余晖夹杂着傍晚的冷风,为眼前的画面披上一层纱。明亮而渴求的眼神死死盯着符卿,令人不好拒绝。
一声轻笑。
忽然,陆启瞳孔紧缩。
冰冷修长而骨感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你在要求我?”
陆启仿佛被打了当头一棒,头脑中某条通路瞬间被激活了!
身体本能地瑟缩,健硕宽阔的肩膀努力缩窄:“不,我不会……”
审视的眼神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冰冷,调笑,审视,将他牢牢控制在掌心,无处可逃也无路可逃。
陆启紧缩的瞳孔慢慢涣散,呼吸放缓,手脚发汗。他钉在原地,身体仿佛被灌了铅,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人将头靠得更近,抓住下巴的手逐渐用力!
“你应该怎么说?”
“呜……”脸被控制住,下巴微疼,这一切都让陆启的声音带上止不住的愉悦,“请让我看看您的模样。”
符卿果断:“我拒绝。”
陆启带着委屈的哭音:“呜,我想看……”
冰冷的指腹顺着脸颊,慢慢靠近他的嘴唇。陆启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声音带着舒服的鼻音。
指尖在触碰到嘴角的时候恶意地停了。
被手指完整摩挲嘴唇的欲望控制了他。而那欲求不满、被冷落的快乐更是冲击他渴求训导的大脑。
一时间,他眼前放过满天璀璨星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离。
“表现得乖一点。”符卿凑到他耳边,密语轻轻,“奖赏,是要拿行动来换的记。”
“是。”
陆启做出回答的一瞬间,光滑的指腹忽然放过他,干脆而顺利地抚过因为激动而发白的嘴唇,带着压迫的触碰满足了肌肤的渴望。
“乖巧会获得奖赏。”薄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就像这样。”
猝不及防的满足,让陆启的灵魂从上至下被碾成了碎片!
直到两人重新启程,他都没有完全冷静。
陆启盯着符卿的后脑勺,忽然很开心。
多年等待、无数次失望后,他变得无比谨慎。每一次欣喜若狂的爱意化为泡影,都仿佛将他在绝望的地狱门前拖行了一圈,痛苦非得不会随时间消解,反而经年累月地增加。
他学会了自我保护。在百分百确认前,不敢再妄断。现在,他心里只有庆幸。
太好了,那脸蛋是假的。
伪装之下的脸可能与院长一模一样!
他忽然又有了盼头,“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
两人刚走过转角,脚步就停了下来。
玩偶医生将这里充当房间隔板的磨砂玻璃全都拆了再乱搭,就像一座迷宫,墙壁全都改变构造,很难找到原来的出口。
忽地,手机震动。
人工智能屏幕上显示几行字:
【秩序值低于40,异能激活第二阶段,身体进入中度紊乱状态。】
【异能的激活状态以秩序值20、40和80为界。每次过界,异能的特性会更完整,你也在逐渐远离人类。】
【但请注意,你需要抓紧时间了。秩序值过低、异能过度激活,不是好事。】
符卿隐约感到生理上的头疼。上次后期秩序值掉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次才清晰地意识到什么是“紊乱”和“激活”。
陆启看到他双目失神:“付先生?”
他立刻想到,可能是因为秩序值过低了。
他深吸一口气,责任和担当感骤然降临,将符卿护在自己身后,眼神在分岔路口小心地扫视,选定一个方向,回身握住符卿的手腕:“小心,跟在我身后。”
就在他自告奋勇打算探索岔路时,符卿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往左边。”
陆启下意识听他的话,选择了左边。
走廊很安静。
忽地,转角处几道黑影从天而降!
陆启第一时间挥拳将他们击退,然后一把拉过符卿,将人背到了背上。
几秒后,眼前的磨砂玻璃门全都被推开,无数人偶从中冲了出来!
“跑!”
陆启立刻拔腿,硬生生在人偶群里冲出了一个缺口!他一边跑,一边问:“我们是在往天台跑吗?”
“听我指挥。”
陆启脑子嗡嗡的。他不明白符卿是怎么在磨砂玻璃被改动的情况下认出道路的,但下意识遵守符卿的命令。
“往左。”
“下个路口直行,不要改换方向。”
“再往左。”
符卿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波澜不惊的声音在他耳边时不时响起。
作为恶种的头脑处于最原始的状态,面对命令全盘接受,陆启记毫不担心自己选错方向,速度越来越快,那些人偶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他们周围的人偶越来越少。忽地,他们头顶天花板上,一具人偶直扑下来!
陆启瞳孔紧缩。它会正好砸到自己背上的符卿!
黑暗间闪过银蓝的电光!
藤蔓准确捕捉到人偶,挥动,电击!
人偶从跃下到落地,从完好变焦黑,整个过程不足两秒。
陆启的拳头还没挥起,肌肉还保持着警惕的僵硬。
带电的藤蔓重新缠回符卿手腕。
声音在黑暗中淡漠,仿佛最沉着冷静的狙击手:“继续。”
陆启心里暗暗:如此可怕的瞬时反应,他真的因为秩序值过低,开始丧失理智了吗?
符卿继续:“前方三个路口。右,右,左。”
陆启的动作异常灵敏。这三个路口也有人偶伏击,但都被他的速度甩开了。
他听从命令的反应越来越快,转向时对身体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强……他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流体验。
“这是激活第二阶段后训导的变化吗?”
符卿迷上眼睛,仔细体验“训导”的变化。
在达到第二阶段后它会进一步激活特性:对属民的祝福。
而且这种增益不止对被臣服的恶种有效。对符卿抱有好感的人类也会从中获得力量。
终于,在绕过一大圈后,他们在走廊的最终端看到了攀爬梯!
陆启提问的时候心中装满了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正确通路的?”
“用脑子。”
第三层的平面地图就在他的脑子里。目之所及的玻璃构造不断涌入他的脑海,头脑的运算负荷不断提升仿佛没有上限,足以让他如此迅速地推测出正确路径。
陆启心中闪过疑问:秩序值降低不是会让人类更向恶种形态靠拢,脑子更不好使吗?
但他没好意思问。
符卿在剧烈的头疼中,眼神越来越冷静凌厉,他似乎窥探到自己的疯堕终点。
那是一种在无边混沌中我自清醒的狂妄和疯癫。
那是否极泰来后的理性。
忽然,人工智能顾不得暴露,叫出声:【不能再想!秩序值开始断崖下跌了!】
幸好,腕表的警告“嘀嘀”声掩盖了人工智能的响声。没有引起陆启的注意:【秩序值低于30!秩序值低于30!】
与此同时,陆启停下了脚步。
距离攀爬梯最近的那间房间,开着门。
房间门口,三个身影躺在地上,看不出是因为秩序值过低还是以为外伤而昏迷不醒。
一个臃肿而庞大的身影踏在一块废弃的金属铁片上,正在认认真真地磨一把巨大的剪刀。
符卿从陆启的背上跳了下来:“你去将他们三个拖到安全的地方。”
“你呢?”
“玩偶医生交给我。”
“不行!”
符卿骤然回眸,眼神中没记有带任何愤怒或者威严,却让陆启明明白白地知道:他生气了。
陆启收回喉咙口的话。他表情无比严肃冷峻,坦然地走到房间门口,宽厚的大手一下子将三个人身上的绳结都握了起来,将人逐渐拖远。
房间里的磨刀声忽地暂停了。玩偶医生的大头慢慢地转了过来,渗人的纽扣眼睛死死盯着门外,他慢慢咧开嘴。
寒光忽闪!
陆启哼了声,侧身躲过剪刀,抬脚狠狠踹在玩偶医生的肚子上,然后听话地后退。
玩偶医生惊叫:“该死的东西,你们竟然要挑战我作为院长的权威!你们要付出代价!”
它气愤地胡乱挥舞着剪刀。庞大的身体宛若小山,恐怖的力道在空中划过,剪刀每一次合上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响声,仿佛可以将人类拦腰切断!
就在这瞬间,剪刀方向诡异一变,冲着符卿头顶而来!
陆启注意力一直挂在符卿身上。他眼睛瞪红,浑身开始散发热气!
若玩偶医生真的敢动自己的院长候选目标,那他就算在付先生面前脱掉伪装,也必要一爪子拍死它!
人类的形态瞬间被一团黑雾笼罩,威武强壮的兽型的轮廓慢慢浮现。这一切发生在瞬息。陆启奔着战场中央,即将冲出。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符卿仿佛在疯人院中训斥不懂事的收容者:“你做了今天的自我认知检验吗?”
他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面镜子,另一手用手机打光。明晃晃的镜面反光照在玩偶医生的纽扣眼睛上!
反光刺眼,玩偶医生被晃得避开视线。然而,它回神后没有反击,反而呆呆地盯着那面镜子。
“镜子……自我认知检验……”它开始喃喃自语,不解地歪头。
这个词语听上去有些熟悉,甚至让它有些颤栗和回避。
符卿将镜子递到它面前,冷静地提醒它:“不论是疯人院的收容者还是工作人员,为了防止自己出现没有察觉的精神变异,每一天都需要对自我认知做出检验。你以院长为目标,却连这个都不记得吗?”
玩偶医生顿时燃起了一阵恐慌,声音尖细:“我当然记得的!别乱说!”
它知道自己应该做,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本能抗拒这件事情,甚至主动去遗忘,需要人提起才想起来。
自我认知检验需要回答的问题很简单:我是谁。
回忆自己的社会生活,写下姓名、住址、年龄等信息;通过镜子观察自己的容貌,看看自己有几只眼睛、几只鼻子、几只耳朵、几张嘴,以及自己是什么性别的。
这种事情对正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甚至会被认为很可笑。
但对某些精神异常,尤其是身体发生无法察觉变异、精神逻辑却一直自洽的疯子来说,却难如登天。
曾经负二层有一个疯子,向来沉默寡言,他一直低着头,看向墙角。他常自我辩解:“被在小黑屋里关这么长时间,变成我这神经质的模样才是正常的吧?”
后来,他在所有的检测中都显示良好。研究员们讨论将他移到负一层,甚至觉得他有可能罕见地痊愈出院。
直到某一天记,护士发现他的餐盘连着两餐都没有动,这才发现,这人的嘴巴一夜之间粘合起来,消失不见了。而他本人却认为,自己只是“抑郁”了,照镜子也没觉得一个人类没有嘴巴很稀奇。
从此以后,疯人院每天都需要收容者和所有工作人员对着自己的记录卡和镜子,填写“自我认知检验表”,认认真真地确认自己作为人类的特征。
“作为院长,需要以身作则,遵守各项规定。院长也是需要每天做自我认知检验的。”
听完符卿的话,玩偶医生立刻地将剪刀拄到地上,开始细数自己:“做就做,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叫裘子健,家住海云市宫城区十五街道,今年二十岁了。”
“我有两个眼睛。它们是蓝色的纽扣。”
“我有一张嘴巴,它是用黑线缝成的。”
“我的头发是灰色的丝线……”
它的声音顿时停了,仿佛察觉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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