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雨送黄昏花易落 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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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保持着矜持沉静的容色,还没来得及开口,双肩就被紧紧地攥住,楚洛的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全身的骨头捏碎一般。她暗里紧紧咬了下唇,脸上微有惶恐之色,却仍想尽力避开他的目光。

楚洛见她如此,气极之下,心却在狠狠地抽痛,“长安,你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妒忌?”

妒忌?

她冷冷嗤笑。

长安双目沉静,眼中却含了一点锐利的坚定之意,“妒忌乃是妃嫔之大过,臣妾不敢。”

楚洛的身体轻微一震,只觉得是浑身发冷,他想要去抓长安的手,却发现握住的那一只手仍然是冰冷的,他的语气沉而缓,夹杂了难以言喻的悲痛,“当年朕宠幸钟淑妃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跟朕置气吗?当朕从江南把燕姬带回来的时候,你难道不是妒忌得发狂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你站在朕的面前,却是一点情感也没有了呢?!”

长安仰面直视着他,轻轻一笑,那笑意却是淡若云影,随之不见,“臣妾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这一句出口,楚洛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愠怒时的沉沉心跳,他目光灼灼燃在长安的面上,悲痛的神情中却多了一分郑重,“你骗不了朕。你对朕的心意改变了,朕不会不知道。”

长安用力挣脱他的手,却并不闪避他的目光,“臣妾是皇上的贵妃,从来不曾有别的想法。”

楚洛灼然逼视着她,“是楚瀛吗?”

长安冷冷一笑,回望着他的视线,容色却依旧平淡。

“臣妾说过了,臣妾既是皇上的贵妃,不敢有别的想法。”

“你——”

楚洛扬起手来,作势就要打到长安的面上。长安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一瞬间,她突然希望这一掌落在自己的面上,越狠越好。这样,她便可以斩断对他的所有情意,终至一分也无。

楚洛扬起手来的那一刻,连他自己也后悔了。他这是在做什么?他真的想要打她吗?他望着长安,居然看不到她眼底的一点惧色。她是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只要他在别的女人面前一动怒,她们就会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求他的原谅。就好像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她们尽数都是自己的奴隶,没有情感,只是一具空洞的躯壳,一味地附和自己。

可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这么多年以来,在这么多的女人里,他就独独就看到了沈长安。她那般刚烈,丝毫不会惧怕他,在他心里,她就只是沈长安而已。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看到了自己的本质,不是这天下的帝王,也不是临安府的逍遥王爷,只是年少时不惧一方的楚洛。

楚洛将手缓缓落下,在这一刻,他突然后悔了。

当年争夺太子之位时,是他为了求得一方宁静,自愿前往临安封地。他不争不抢,皇位最终还是到了他的手里。所以他就觉得心安理得,没有杀任何一个人,手里没有沾染任何一滴血,他就坐上了天子的宝座。

当年王府之夜,与她双宿双飞的那份感情是真的。那时的后宫百花争艳,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人。可现在后宫的人多起来了,那样多的人啊,她在其中,最多也不过只是一抹亮丽的色彩。

可是在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地后悔了。

是他毁了沈长安,是他亲手把他最爱的女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洛突然抓起长安的手,用了最大的力气把她拉进寝殿,一俯身将她压在了床上。这一刻,他突然企望她能反抗一下,哪怕是轻轻地一下也好,至少让他的内心有一丝安慰。

可是她并没有,她就这样躺在那里,面无表情,眉眼之间尽是冷漠。

那种冷漠,不是夫妻之间相争吵的冷漠,而是最疏远的冷漠。

他的唇抵了上去,双手开始解她的外裳,唇齿之间的相偎相依,他却感受不到她的一丝回应。

像是有一盆冰冷的水从头顶兜头而下,一下子把楚洛浇得清醒。

他的拳头“咚”地一声狠狠地砸在床上,长安沉沉闭目,转过脸去,心也随着这一声重重的沉了下去。

楚洛站起身来,系上外裳的扣子,声音亦是森冷,“你走吧。”

长安理好被拉扯下来的衣服,几乎是失却了起身的力气,她扶着床沿缓缓站起,默然道,“臣妾告退。”

“长安。”

他的口气不似往常,带了一分沉痛,而那沉痛之中却又有着些许温和之意,“朕以为冷落你许久,你是会想明白的。”

长安绾了一绾鬓边垂下的碎发,双目沉静如能看透人心,“臣妾想明白了,所以才来伺候皇上,如此,皇上也不高兴吗?”

楚洛的眼底隐隐含了一分怒气,内心沉闷凝滞不已,过了半晌,他终于沉声道,“你走吧,朕不想再见到你了。”

楚洛的语中带了深深地冷厉与决绝,落在长安的耳中,却是波澜不惊。

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这样也好。

长安走出房门的最后一刻,楚洛摘下腰间的青玉佩,狠狠地砸在了桌角,一瞬间,青玉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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