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新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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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选浑身紧绷地离开了公孙府,  他的脑子有点乱,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活着从那间偏厅里飘出来的。

        面具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久违了的屈辱感又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这个面具是什么意思?他没脸见人吗?还是什么?不等他再多想,  公孙佳下一句话却让他遍体生寒——她竟准确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他想报复,他想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也落到烂泥里,他想……

        他的人生里有十几年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暗中告密之类的事情他经的见的也多,  如果公孙佳只是说了他日常所为,  他会害怕,  但并不会恐惧。害怕也只是怕惩罚,而不是这样的遍体生寒。

        他仿佛被剥了个精光,放到光天化日之下展览。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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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吴孺人看着挺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她的弟弟竟有这般腌臜的心思?!”阿姜生气地跟公孙佳絮叨。

        阿姜与单宇都是见过阴暗之事的人,  在她们的经验里,有阴暗心思的人通常形容猥琐,一举一动都透着股瑟缩的劲儿,  单从面相上看就上不得台面。可吴选这长相拿到哪里都是上等,  这种反差分外的让人不能接受!他要长得再丑一点,阿姜绝不会觉得失望。单宇已接收了这么一个讯息:吴选,貌美而不可靠。

        阿姜还要絮叨两句:“白瞎了这个长相。”单宇却想:阿爹说的对,  看人不能看美丑,  得看心。又很好奇,  公孙佳是怎么能看出来吴选的心思的。

        阿姜与公孙佳处得久,好些话就问得出口恰为单宇解决了疑问。阿姜问道:“您是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公孙佳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听过。”

        单宇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啊?”

        公孙佳却不解释太多。她的这个“听过”听的不是吴选这个人,而是早几年听钟祥、公孙昂宴会上一些奇怪的长辈们吹牛的时候夹杂着听过来的。与会的人都是经过了改朝换代的,战乱时期的人性会有许多奇异

        的变种,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有。由贵变贱、由贱变贵的例子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当时公孙佳年纪还小,听得跟听天书似的,压根没法理解。

        直到她见到了吴选。初时她并没有将吴选往这些例子上生搬硬套,待对吴选的人品有了一些评判之后,却突然悟了——这不就是之前听过的陈年旧事么?再一想,吴选这样的人,史不绝书。你要问“书库”陆行,他能引经据典地从每一朝的史书里给你各搬出三个以上的具体案例,甚至还能告诉你一些比吴选更过份的。

        公孙佳不想在吴选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但是吴选这个熊样一看就是又想偏了。她是很难理解吴选这种人的,你遇到了麻烦,那就去解决它,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搁那儿悲春伤秋、感叹自己红颜命薄,看别人过得好了就嫉妒。遇到这种人,公孙佳就忒想一巴掌把它扫到荷花池里淹死算了。这种人在她眼里就是废物。

        不过吴选连着吴孺人,她还得再稍稍费一点心。吴选这样的人,姑且可以称之为小人,小人畏威而不怀德,镇住了他、让他不敢动就对了。小人有时候也会有些奇怪的心思,也会存有一丝善念,还会记得一些人的恩情、会想还报。但是这恩情会记在谁的头上,又会还给谁,就太难琢磨了。公孙佳的亲朋好友里,没有一个人会琢磨“小人的报思”。公孙佳只要吴选现在不给吴孺人惹麻烦,就够了。

        她就很简单地戳破吴选的心思,让他害怕,让他老老实实地滚回去窝着,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之后吴选是脱胎换骨,还是别的什么,她就不会管得太多了。只要她自己能够压制得住吴氏姐弟,则这两个人是什么样,对她的影响都不大,尤其是吴选。

        不过吴选这事,让她想起来了瘫痪的外公、过世的父亲,想起了昔年两府的盛况,公孙佳心里一阵堵,此后一整天一个字也没再往外冒。弄得钟秀娥与乔灵蕙两个在暗地里骂了吴选祖宗十八代,两人的逻辑朴素得近

        乎真相——见过他之后就心情不好了,一定就是他的错!以后这个王八蛋再敢上门,就给他打出去!

        吴选此后有一段时间也没功夫上门,他领了个面具回去,非常听话地将往脸上一罩,带着面具与人相处,纵使计进才也只能看到他的面具而不是他的脸。

        公孙佳听了回报之后,一笑置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乔灵蕙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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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佳就这么一个姐姐,对乔灵蕙的关切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一切都给乔灵蕙预备妥当了之后,她特意将余盛给隔离开了,让人带着余盛出去玩儿。

        余盛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亲娘要生产了,但他的生理卫生知识并不足以判断预产期之类的的东西。被元铮和单宇带出去的时候,他心里还挺激动的——终于能和阿静单独相处了!

        阿静姐姐有阵子没见,回到府里来也只是听说她回来了,上课的时候阿静是陪着他和钟黎一起上课,他有什么话也不好讲。等到下了课,阿静又和单宇一起到单先生那里去了。余盛是很想为阿静鸣不平的,明明阿静样样出色,怎么单先生只认了单宇当女儿,却把阿静闪出来当奴婢呢?

        余盛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元铮却从来不给他机会。无他,单宇比他们年纪都大,童养媳的经历使然,比他们也成熟一些。一眼就看穿余盛这小东西心眼儿不太正,年纪虽小倒像是对元铮有些那样的意思。

        单宇看起来黑瘦刻板,这府里扳倒了算,元铮却是她第二亲近的人。两人在单良那里住了个对门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单宇就打趣元铮:“你好歹留点儿神,别惹下什么风流债来!”将元铮一张俏脸气得乌黑。

        单宇这脾气是越来越像单良了,好心提个醒也要说得气人。元铮气了一回之后,也有意与余盛疏远,于是余盛除了上课,连元铮的面都见不到了。

        今天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余盛心里还挺美,看看有阿静、有单宇,寻思着怎么

        将单宇给支开,他好跟阿静单独聊一聊。既然“收做义女”这种言情小说里的桥段都出现了,那么阿静是不是也有机会通过这种方式摆脱奴婢的身份呢?

        可是三人一直坐同一辆车,他没找着说话的机会。待到了园子下了车,他又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游乐园?!”卧槽!小姨妈真是神人啊!这年头居然修出了游乐园?!

        元铮被这个文盲给气笑了,公孙佳那里天天的操心,余盛在这边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他沉声提醒余盛:“是‘乐游’。”公孙佳在城里建的两个园子之一,余盛满脑子的游乐园摩天轮,进园才反应过来元铮说的是什么意思,整个人都尴尬了起来。

        单宇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好心地插到两人中间,将元铮给隔到了一边:“你先前也没好好逛过园子吧?我陪主人逛过,余小郎君我来陪,你自己去逛逛吧。”

        元铮道:“不必了。”依旧跟在余盛的身边,然而余盛说什么,他又不怎么回答,只一双眼睛不停地扫描着园景。余盛心道:这也太惨了,是都没有好好玩过吗?我要陪着她好好逛一逛,四舍五入等于约会了。余盛看“阿静”喜静,也就不多说话,陪“阿静”安静地逛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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