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报信(1 / 2)
如何收伏公孙昂的旧部, 一直都是公孙佳在琢磨的事。几年过去了,这项事业一直进展缓慢。她用尽了各种的方法,恩威并施, 也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与想到达成的目的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要说旧部门没良心, 那是胡说,人人都还想着她, 有些个事儿她只要开口就没有不答应的。钟源北上, 带着她的信去, 得到的关照比旁人都要多。她帮了其中一些人, 这些人也念着她的恩情,年节时绝不肯轻易糊弄了,有条件就亲自登门, 没条件的就派亲信子侄,反正也没忘。有委屈了也跟她诉一诉,有要求她帮助的时候也不含糊,但也不给她解决不了的难题。虽然有些人自寻前程去了, 反口回咬的人还真没遇到。
可公孙佳要的却是“令行禁止”、“一切如旧”。
这就不行!因为她不是定襄侯,也不是骠骑将军, 朝廷命官都不上, 算来只是个外命妇。也上不得战场, 至少现在这条件是不行的。单良说“您又上不了阵”这是句大实话也是句大废话,不止上不了阵,还上不了朝呢, 当堂帮自己人说话、辩解都做不到。
让这些人怎么听她的?
还是要早些把袭爵的事定下来,才能再图以后。至于多多联络倒也不必,维持现状就行。想打破现状, 还得靠“动”而不是“联络”。一是看自己什么时候能正名,二是看纪炳辉能作能什么样,除此之外也没有更稳妥的办法了。
“陛下看完奏本之后没有说什么吗?”公孙佳自言自语,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是不可能一丁点也不着急的。她忍不住转了好几圈,正在想,是否需要再试探一番的时候,章晃来了。
公孙佳很惊讶地问阿姜:“你没说错?”
阿姜肯定地说:“门上说的就是他,帖子在这里。”
公孙佳打开一看:“还真是他?他舍得上门来了?”顺手将帖子递给了单良。
单良接过来边看边笑:“哟,这可真是会掐点儿呢。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左右是这几天,送‘贺礼’的就该都到了,他可真会挑时候。以后他上门的
日子只怕会更多呢。”
“哦?”
“您都跟纪家撕破脸了,燕王要再不抓住机会,他还是燕王吗?真是他娘的在做春秋大梦!我呸!燕王与纪宸算是平分秋色,这二人的人品也是不分伯仲哩!哎哟,可惜了,陈亚被陛下逐出京城了,不然……”
阿姜忍不住说:“不然您还想让主人把他也剖了?”说的时候带着笑音,很是戏谑,想也知道陈亚也不能随便就杀。
单良道:“也不是不能,就是麻烦些,不过呀……打一顿也是好的嘛!”
公孙佳听他们越说越远,一摆手:“还不去把世子请来?”
“哦,我这就去!”阿姜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飞快地奔去迎客了。
公孙佳没有说什么,杀了逃奴出了口恶气之后,紧接而来的诸般事态让大家的心情都很压抑,难怪会有些戾气。这没什么好指责的,她要处理的是引发戾气的原因而不是这些人。包括单良说“多多联络”这样明显的废话,也不过是因为情绪不好而已,否则单良绝不会说废话而不自觉。
她现在该想的,是再做出点什么事来,好让这些人的情绪得到纾解,至少有一个发泄的出口。做到了,这些人自然就安稳了,也就更会听她的话,围绕在她的周围。
~~~~~~~~~
章晃几乎不曾踏足到公孙府,以前他是想不动声色,悄悄地把事情给办成了。岂知与公孙佳也算交了一年的朋友,竟难有寸进,十分邪门。与别人不同,章晃好歹时常找借口约公孙佳见个面,接触得比别人多,他总觉得公孙佳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这反倒引起了他的好奇。
公孙佳也没有让他失望,不声不响就给纪宸脸上来了一记狠的。即使不是领着关系燕王大业的任务,他也想多与公孙佳相处。
东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只听说章昺将公孙佳拉了出去,皇后又招人过去。事后,也无人宣扬此人,只留下了一团迷雾。公孙佳与纪氏起冲突之前,章晃就想来了,不过当时因为钟源受伤的原因,好些个事情解释不清,被燕王妃给拦下了:“你这也
太招人眼了,她一时半会儿是嫁不出去的,你急什么?”
一等二等,公孙佳果然是嫁不出去的,可钟秀娥要出嫁了!嫁的还是赵司翰!这下连燕王都坐不住了,连日召了智囊来议事,这桩婚事究竟是什么来头?是要与纪家翻脸,还是旁的什么?以赵司翰的情况,钟家给他一个年轻姑娘都是应该的!
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来,燕王的部下又跟纪宸的部下起了冲突。章晃觉得他们是真的烦,索性直接说服了燕王咱们分头行事。
章晃不是空手来的,他是来送礼的。钟秀娥的婚事,许多人在给钟家送礼的同时也给公孙府送了礼物来——钟秀娥现在还在公孙府里住着,她得到婚礼前几天才会搬回钟府。
不过章晃此来没有见到钟秀娥,而是先见公孙佳。两人见了面,公孙佳道:“哥哥倒是稀客。”
章晃也大大方方地回答:“早想过来的,可是你这里的事情总是云里雾里的,贸然前来怕给你惹麻烦。好些人都知道,我爹与乐平侯家处不来。后来一看,乐平侯家已然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我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过来给再把他们给你招过来了。”
公孙佳道:“你与他们家又有什么故事?”说着,示意阿姜上茶点。她觉得章晃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说他奸诈吧,他还就能把事情摊在你的面前说了。说他诚恳吧,他偏又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就是不说。
有点像她,公孙佳嗅到了一点点同类的气味,还像许多人。诚恳是有的,算计也一点不少,很有趣。
章晃道:“说出来又要闹心了,是他们上次北征的事情,唉……”
公孙佳道:“当时的事我也听说了,乱麻一样的恩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章晃道:“可不是,想解开的时候连个线头都捏不到。不说他们了,咱们两个说话从来都不必兜兜绕绕那许多才让人觉得轻松。我是来送贺礼的,你……还好吗?”
“哥哥,要说别的事,还能聊下去,说起这件事我心里慌得很。现在说话怕是会乱,你先别理我。”公孙佳垂下眼,不去看章晃。章晃真是太
有意思了,担心也是真,试探也是真。就不信这一次的联姻,不会令人触动。公孙佳又突然想到,是钟秀娥提出来要从钟府再嫁,这是等于将她给摘出去了,为她又化解了几分危机。心情瞬间变糟了。
章晃正待要劝,外面一个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跑了过来,阿姜迎了出去,须臾即回:“主人,广安王来了!”
章晃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
公孙佳也很奇怪,章昺与章晃一样,也不是府里的常客,她问道:“真的是他?不是他府上什么人?”
“就是他!”
章昺还是带着吴孺人来的,东宫里发生的事情,章昺自认是问心无愧的,事情做过了,他也就抛到了脑后,没想拿这件事来说嘴。不想公孙佳又点了个大炮仗,太子妃在东宫里念叨他念叨了两天,又将太子给招了来。章昺很少见太子发那么大的火,燎得太子妃都缩了起来。
章昺也在朝上,两边的奏本他都听完了,还是认为公孙佳没什么错,纪炳辉就是一直活得太顺,跟个小姑娘怄上了气,这个未免太失格局了。章昺没有想起来去指责纪炳辉什么,盖因从小就被教育要尊敬这个外公,他时不时被这个习惯给压制着,经常忘了跳起来抽脸。
章昺还记得,当初吴选的事儿被爆出来,就与纪氏在他身边的“宾客好友”里安插的卧底有关系。钟府逃奴的事件激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当时是恨不得将那个狗东西千刀万剐了的,碍于对方身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溜了。公孙佳此举,让他觉得十分解气。
看着纪炳辉当时的脸色,章昺当天就能多吃两碗饭。也因为此事,皇帝、太子都对他更亲近了些,章昺得在宫里巩固与这二位的关系,一直没得机会出宫。等他得到消息,钟秀娥已经要出嫁了,他才紧急带着吴孺人出来,盘点一下他府里的库存,也是来给公孙佳送礼的。
章昺虽然是看重礼法的一个人,然而这年月再嫁的事情多了去了,看得多了也就习经为常了,他并不在这个上头计较。
哪知开门有惊喜,堂兄弟俩打了个照面。
章昺先冷下了脸,章晃似无所觉,还先给章昺行了个礼。章昺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孙佳已经说:“哥哥?你也是来送贺礼安慰我的?”
章昺将要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点点头:“嗯。你也是?”后半句是问的章晃。
章晃道:“是。”
“礼送到了?”
“是。”
“安慰完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