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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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哪还有什么先前的安静平和,他抢篮板跑位,行动起来如脚下生风,变换的走位让隔壁班措手不及,比分迅速拉开,胜局已定,陈北然不慌不忙,站在三分线外投了个压哨球。

        全场欢呼。

        只有顾意知道,她被骗了。

        顾意听见没上场的男生们阵阵抽气:“卧槽,陈北然嗑药了!?”背对他们的顾意,抿唇点点头,那个芒果可能变异了。

        场上的陈北然站在球场中央,面带微笑看着她,眼里有细细闪闪的光,顾意领会,隔空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有人从两人得互动中捕捉到不寻常得意思,自此之后,顾意的课桌里时不时被塞各式各样的信封,无一例外,都是给陈北然的情书。

        一开始给他的时候,陈北然的反应,顾意不记得了,但他那人,应该是没什么反应,顶多说一句:“知道了。”

        反倒是最后一次,她记得很清楚。

        顾意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一伸把几个信封递到他面前,精巧的下巴一挑:“今天的。”

        陈北然没接,只低眼看着她膝盖上的擦伤,柔声问:“怎么弄的?”

        正值夏天,刚□□育课的顾意穿着宽松的t恤和五分短裤,她跟着看一眼,跳远的时候没站稳往前跪了下,就破了点皮,顾意嘴里含糊不清地答:“下午上体育课蹭了一下,没事儿。”她不大矫情,没摔出大问题就都没事儿。

        陈北然还是低头看着,隔了许久又说:“鞋带散了。”

        顾意一看,还真是,跑得太急没注意,正准备蹲下去时,陈北然往前走了半步,拽着她的胳膊扶起来,还没等顾意反应,陈北然已经换了个姿势,双手拖在她的腋下,把人举抱到半人高的石墩上。

        这个高度,正好能让两人平视对方。

        顾意坐稳后,有点不明所以,望着陈北然的眼睛,怔怔问:“怎么了?”

        陈北然深深看她一眼,眼里有什么东西,叫少年没了光彩。他低头,捻起散落鞋带,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然后再给她系上。

        顾意小声,却不是推却:“我可以自己来。”

        陈北然嗯了声,系完这一只,又拆开另一只完好的鞋带,系之前他抬头看了眼顾意,低声道:“看好了,我再教你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顾意觉得今天的陈北然很奇怪,她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下问:“为什么?”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顾意听见他笑了声,陈北然手里动作没停,系好后,如往常般的语气:“怕你忘了。”

        顾意又愣了下,沉默片刻后,轻声细语:“我认识你的时候就会了。”

        陈北然嗯了声,然后抬头,眼眸幽深像是有什么想说却不能说的话,只静静看着顾意的脸,从眼尾的泪痣到粉红的耳垂,慢慢记住。

        忽然,他身体脱力般的往前倾覆,额头抵顾意的,不轻不重的力道让顾意缩了下,陈北然单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固定她的视线,只能看向自己。

        “嗯。”陈北然直直看着她,深呼吸了下,眼光清明,声音低低发哑:“别忘。”

        气息滚烫仿佛从面庞燎到耳后,直接烧到了心上,顾意就着他的意思,头一次没有反驳,懵懵点头:“好。”

        当时天天都能见到人的时候,她没这个意识,直到人不见了的时候,顾意某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在看不见他的时间里,顾意凭着记忆里的轮廓,用思维去勾勒他的眉眼,绘就他周身的线条,去琢磨他的神态,也去想他下棋时气定神闲的样子。

        岁月一点一滴,其实顾意后来也开始怀疑,自己记的到底对不对,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就只能靠想,越想越发现,她真正记得清楚的,反倒是陈北然不经意间留下的瞬间。

        高中后来的那几年,顾意偶尔经过那家甜品店,买了不少芒果班戟,赌气似的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她想着,以前她吃芒果都能被神出鬼没的陈北然给抓住,想着,那她就多吃几回,万一呢

        直到有一天,顾意吃着吃着,一吸鼻子,突然没绷住,蹲在人家店门口,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等吃到对芒果彻底免疫了,顾意也没等到人。

        像今天在咖啡馆一样,等不到人,半点消息都没有,连人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一晃这么多年,顾意分不清楚当时和现在的感受有什么区别,大多的应该是无奈,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她不甘心低头,但在来临的那一刻,她也发现,自己其实是不知所措的,时光漫漫,她学会了视而不见。

        只要看不见,不去想

        哪怕人心深处流再多的血,再痛,也能咬牙强忍着,叫它无声无息地过去。

        她管不了,索性不管。

        凌晨5点,住院部手术室,刚给病人做完手术,陈北然跟护士交代术后的注意事项,一字一句,谨慎又细致。

        出了手术室,病人家属一拥而上,陈北然嘱咐了几句,病人跟着一推出来,家属才放开他,全心扑到病人身上。

        往前走了几步,陈北然直接坐到医院长椅上,微微喘着气,连台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几乎耗尽他所有气力。

        施展拿了他的手机,小步跑过来压低声音喊:“陈老师。”

        陈北然抬头:“这么晚还没走?”

        施展是即将毕业的医学生,前几天刚到医院实习,派到了陈北然名下,他挠挠眉:“我写病历写着写着就晚了,干脆就不回了。”说完,他将手机塞到陈北然手里急切道:“别管我了,你这电话都快打爆了。”

        语落,手机又一顿震动。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又急又凶:“陈北然你怎么回事儿?!”

        能在5点钟还孜孜不倦给他打电话的人,必然是有什么不能耽误的急事。

        陈北然解释:“刚下手术。”

        电话那头再说话时,多了几分“人没事就好”的轻松感,但仍旧是责怪,不顾情面的冲他喊:“这个采访当初可是你让我要来的!人家那女记者,在咖啡馆生等了你一下午,你去不了至少给人打个电话吧!”

        “你做手术做傻了?”

        “你打不了电话,你找个人打还不行吗?”

        “我说你”

        没等对方发泄完,陈北然迅速掐断电话,未接来电里,除了刚才那人的,下午两点到六点,不多不少,刚好一个小时一个。

        头天上午患者病情突然恶化,肿瘤扭转破裂,生命危在旦夕,唯一的办法是紧急手术,他根本来不及做其他想法。

        医院长廊阴凉发冷,往人的骨头里钻。

        一瞬间,陈北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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