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2 / 2)
陆清和照做,听话转身:“哦。”
夜里十一点钟,顾意走出电梯,她脚步放的轻,声控灯没亮。
门锁密码输入到第五位,有人在黑暗中叫住她:“顾意。”声音很低,没有过多的情绪,唯恐吓到她的语气。
顾意停了下,缓缓侧过身,外面月色寥淡,半明半昧间,陈北然的脸在阴影里堪堪清晰,他定定站着,头发有些凌乱,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这是那天陈北然失约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手术之后,病人那头离不开,陈北然又连着熬了两个夜班,只能趁休息的间隙打电话给顾意,可打过去时,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自己是被拉黑了。
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叫顾意浑身不痛快,她松了力,借势靠到门上,抄起手臂,什么也没说,静静看着他。
陈北然在黑暗里呆了许久,早已适应,一眼看清她身上的礼服,显得身材玲珑,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面,近期气温骤降,尤其到了晚上,风里都裹着湿气,吹的人身上发寒。
他柔声,眼里有担心:“你冷不冷?”
陈北然下了班就直奔这头,敲门却没人应声。
他便在顾意家门口等,一等就等到了半夜,坐在楼梯口的时候,陈北然不禁想,顾意当时会是什么感觉。
直到人出现,他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种释然感无以言说,原来是只要人没事就好。
顿了顿,顾意反问:“你大晚上守在这,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态度如常,听上去没什么波动,可依陈北然对她的了解,这是她赌气的前兆,不温不火最是磨人。
陈北然思忖了下,叹了声:“对不起。”
顾意眼睫微动,直直望向他,没回复。
周围很静,甚而能听得见对方呼吸时的细弱动静。
陈北然点点头,语气很郑重,跟她承认错误:“没去找你,是我不对。”
这回,顾意短促的笑了声,四两拨千斤:“为哪次?”
不按常理的发问,让陈北然一时无法作答,说到底,无论是这次,还是出国前的那回,爽约的都是他,他没有借口为自己申辩,她生气时会认死理,错了就是错了。
陈北然没说话,他低了低睫,望着顾意脚上那双黑色高跟细,果然,脚踝外边磨破了,翻起一小块皮肉。
小姑娘长大了,变得比以前更明艳惹眼,但脾气还没变。
顾意深呼吸了下,打开随身的戴妃小包,从烟盒里摸了根叼了根到嘴上,她边动作边说:“你是受访人,当然有权更改采访时间。”
话音一落,一声清脆的金属声,火苗“噌”地腾起,烟雾在两人中间环绕,顾意看向他的眼神带着陌生,冷漠,还有近乎消磬的耐心。
随着她点烟的手势,左手的宽面珐琅手镯滑落到小臂更深处。
微弱昏黄的火光下,陈北然看见她手腕内壁几道细浅的划痕,再往上,入眼的是一道蜿蜒狰狞的褐色伤疤。
脑子轰然震颤,心里一疼,陈北然快步走上前,声控灯倏地亮起。
陈北然眼疾手快地擒住顾意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兀的痕迹,除非是钝器,否则伤口不会这么扭曲。
紧紧盯着顾意的眼睛,不给她躲避的机会,陈北然沉声发问:“怎么弄的?”
陈北然将她囚禁在身体和门之间,气势翻涌势必要问出个答案,今晚第二次被人制住手腕,顾意动弹不得,脾气彻底被挑到了临界点。
她仰头,唇角扬起,满是嘲讽:“你当医生就是等人痊愈了再来问诊吗?”
这话叫陈北然一怔。
她说的没错,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不在,等人好了,再逼着她去揭开伤疤,这跟混蛋有什么区别。
顾意又笑一声,眼尾尽是凉薄,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冰刀往人心上刺的:“下次记着,奔丧也得赶赶日子。”
“一一!”
这话不知是在咒他还是咒自己,听的陈北然不是滋味,整颗心都揪在一起让呼吸变得沉重,情急之下,陈北然脱口而出曾经唤她的小名。
“陈北然。”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两人相见以来的平静悉数被打破,伪装的若无其事被这一声摔的四分五裂。
顾意脸上没了笑容,她甩开陈北然的手,双手把人推开,力道大到陈北然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顾意眼底的光在须臾间熄灭。
莫名的,陈北然觉得两人中间有段看不见的距离,这段不长的路上,被时间燎的只剩漫天灰烬,原野黄沙迷蒙住人的双眼,叫他举步维艰。
“这么多年。”顾意的声音渐渐变轻,连带着眼神寸寸灰败。
“我还以为你早死外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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