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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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她在车子上直接脱衣服换裙子的大胆举动,段绪低低一笑,没有点明。

程萝自然毫不知情,为了赔罪,压低自己的酒杯,碰在他的杯口:“没想到段总会亲自来参加宴会,让您见笑了。我自罚一杯。”

她仰头,红酒一饮而尽。

她的回答无可挑剔,里子面子都做足了。酒红色沾染了唇珠,像醉人的胭脂,说不出的诱人。段绪看得有趣,便不再逗她。

慈善晚宴第一个环节正式开始,段绪跟着一群四五十岁的企业家落座,程萝选了个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品酒。穿越过来也好几个小时了,她还没吃过东西,也该给自己个时间理理头绪、缓冲缓冲。

流程结束,一群平日里人五人六的人都围在段绪身边奉承。这些人的嘴脸,段绪看着就心烦。他端着酒,谁的面子也懒得不给,只隔着人群望向程萝。

小丫头显然已经吃饱喝足,站在几位阔太太身旁,唇角微扬、长睫轻眯,笑得刚刚好。段绪眼角重新挂上笑意——这样充满虚伪又纸醉金迷的场合,她居然能应对自如——她真是韩梦恬的助理么,怎么好似深谙此道?

更奇妙的是,她的笑和她的情绪仿佛是割裂开的,中间隔着厚厚的真空,包裹着真实的她。真实的她没有笑,只是站在那些代表着“上流社会”的人当中,如同在熟稔地表演一场早就排练好的戏。而她心里,大概有些想要逃离,甚至有些……孤独?

段绪鹰眸轻眯,也不知这些是不是错觉。

不远处,程萝所处的圈子里,大家都在夸墙上的一副名画。

这是一幅当代名家的画作,着色与笔法都很精湛。同时,这应该是宴会厅主人最得意的藏品——摆在宴会厅最显眼的墙上,还特意挑了黄金分割的那一点。

但程萝却觉得,这画连挂她们家仓库外的走廊都不够格。

一个端着酒杯的中年女人挎着自己的披肩,指了指画中人:“画里的少女多栩栩如生啊,脸蛋这么圆润。”

旁边穿紫红色长裙的太太随声附和:“这幅有点像文艺复兴时代,为神话或宗教作的,像是《最后的晚餐》那样。”

“是啊,尊崇女性的同时,解放人性。”

最开始找到话题的女人颔首:“有维米尔的感觉。”

“所以啊,还是年轻好,像我们这些人,达芬奇来画也美不了的。”长裙太太捂着嘴轻笑,顺便看了眼程萝:“像是程小姐这种美人儿,才配得上名家名作。”

“您说哪里话,”程萝忽然被cue到,挂在脸上的假笑,精确到一丝一毫:“我这皮囊,花瓶而已,没有什么内涵,不像各位太太,能跟作画的人隔空产生共鸣。”

什么尊崇女性,什么文艺复兴。这些空有一身臭钱的中年妇女大概已经把脑子里关于油画的专业术语全倒出来了,好显示自己多懂艺术。

程萝早就厌倦了这样的宴会。

然而,从小被亲人视为没有感情的“怪物”,让她从小到大都在努力练习,练习融入正常人的生活,锻炼出一身交际的本领。

这本领几乎都成为本能了,让她压抑住真实的自己,完美融入富豪父亲那个上流圈子。

可惜啊,到她穿越前的那天晚上,也没能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在家人眼里,她终究变不成一个正常人吧。

程萝唇角微扬,把那些过往随酒吞下。

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被她夸得洋洋得意,纷纷说:“程小姐,你可真会说话。”

话锋一转,话题又回到画家的配色上。

这时,段绪的声音从交际圈外围传来:“名画?”

声音中带着几许轻蔑。

几位阔太本能地停下交谈,望向那个年轻的男人。

段绪迈着懒散的步子走来,抬手招呼一个侍者:“把画换了。”

那位挎披肩的太太显然是今晚最有分量的人。她第一个站出来,礼貌地问:“这……段先生是想买下它?”

“买?”段绪轻嗤:“画的什么玩意儿,我看不顺眼。”

如此狂妄之语,让空气瞬间凝固。

程萝站在一旁暗爽——总算有人替她说句真话了。

这画,的确太不怎么样了。

然而他的话却让在场的阔太们全丢了面子。大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无一例外,应该都在心里抱怨他粗俗。

段绪性子野,又是私生子出身,对自己的过去从不避讳。他的一举一动,都跟这些精心给自己编织面具的人大相径庭。然而段家的地位就是他嚣张的资本,没有一个人敢表现出对他的不满。

就是这样一个人,站在了他们这个圈子的顶端。

侍者乖乖上来摘画,余下的人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段绪的目光一扫而过,最终落在程萝身上:“还杵在这干什么,曲意逢迎有意思?”

程萝眉尾微扬:被他看出来了。

段绪转身,扔下一句:“跟我走。”

刚才他开的那辆跑车不见了,司机提来一辆低调些的。

程萝坐上副驾驶,余光瞥见,她礼服的盒子就躺在后座上。她从记忆里挖出个地址报上来,便阖上眼睛假寐。

段绪从不懂得低调,油门轰得震天响。她却不怕,反而困得不行,只想寻个高床软枕倒下去先睡个三天三夜。

没过一会儿,她居然真的打上了盹儿。她潜意识里知道这样不好,却无论如何就是清醒不过来。

睡得朦朦胧胧的,她感觉车速也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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