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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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宝???

程萝听完满脸黑线,默默把他踢开:“这是什么恶心巴拉的称呼?”

“这是我们家乡的说法。”方嘉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我,我爸我妈就管我叫平宝。就好像,王熙凤叫凤哥儿一样。”

“屏保?”程萝蹙了蹙眉毛:“噫。”

没过一会儿,长篇广告接花絮播完了,主持人也回到台上:“好了,下面请四位制片人回到酒店,进入下一阶段的拍摄!”

方嘉平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了,一脸懵逼:“诶?没有新台本了?结束了?”

程萝没说话,也跟着收东西。

“那预算的事儿呢?”方嘉平朝主持人吼了一嗓子,没人理他。

他又低下头:“萝宝,一口价,10%你要不要?”

程萝收好东西站起来:“谢谢啦,你自己留着吧,加油,别被淘汰了!我一会儿下剧组,晚上见。”

直播间后台,编导看着好几位好几位往上窜的微博热搜,急得直跟危机公关拍桌子:“你说说,现在怎么办?先回应还是先撤热搜,你倒是说话啊?没事儿了叫危机公关,有事儿了连个屁都不放,你干什么吃的?”

危机公关也无语了:“这篓子你们都能往外捅,天都捅破了,想起危机公关来了?你咋不上联合国总部拉坨屎,回来让我给公关呢?”

“你!”编导气结,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他拿危机公关没办法,又转头去骂徐鹏:“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段绪、林瑞阳、梁亦明都盯着这档节目了,我天天提着你的耳朵提醒你一定把几方都周旋好了,你倒好,有奶就是娘,谁的好处都收。现在弄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你不能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推啊。”徐鹏的眉毛挑得老高:“梁亦明送来的东西,你没收?没你批准,我能瞎给李玉瑕定分数?91分没你点头,我能瞎给李玉瑕安吗?”

“行了,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李玉瑕弄得这么烂,程萝弄得这么好。”策划指了指平板里的微博界面:“到底怎么办啊?程萝这眼看着要下剧组了,她粉丝吵翻了天。咱倒是给加不给加啊?”

编导矛头一转,对着策划说:“你又往这充好人来了?一开始提议请程萝过来拉人气的不也是你吗?当时你怎么说的?说她长得漂亮,但是没有什么实力,也没有作品,过来当个花瓶再合适不过了。你看看,现在这花瓶给节目组找了多少麻烦!这哪是请了个花瓶,这是请了个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来了。”

几个人吵得正热闹,编导助理从外头进来了:“那个,有个急事儿,编导您得去一趟。”

编导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先滚出去,什么事儿能比现在这事儿急?”

助理迎难而上,凑到他耳旁说:“段绪来了,正在您办公室里发飙呢。”

“什么玩意儿?”编导的调门抬高了八度,赶紧转头往外跑。

策划跟公关还有徐鹏都懵逼了,问助理:“什么事儿?”

小助理哭丧着脸摊了摊手:“你们自己问编导吧。”

编导连跑带颠地往自己办公室狂奔,刚出了电梯,就听见咣当一声,紧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头砸东西。

“坏了,坏了,我的摆件、我的古玩啊——”编导伸手拉门,门里,他那些大瓷器、小花瓶的都在地上躺着,摔了个稀烂,满地都是碎瓷片。

段绪站在屋子中央的茶几旁边,一身黑色西装,衬衫从第三颗扣子系起,一副狂妄不羁的样子。然而,他右边眉骨上却贴着一块极不符合他性格的纱布,有点滑稽。这会儿,他正面无表情地摆弄着一个紫砂壶。

编导的心立马哆嗦一下,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段总!段总啊,那可是清朝陈鸣远的紫砂壶啊,拜托您了,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陈鸣远?”段绪勾起唇角,翻腕看了看壶底。

编导一步步靠近,恨不得赶紧把壶从他手里抢过来:“是啊,清朝那位陈鸣远,这可是真品啊!”

“真品?”段绪轻嗤,一松手,壶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编导的心也跟着稀碎——上个月还有人花了一千多万拍下一个陈鸣远的壶呢,还是品相不太好的那种。一千万,一千万啊!

“段总啊,你看,我这……”编导眼泪都快下来了:“唉,您这是何许啊!”

段绪往他身前走了一步,窗外阳光将他高高的个子照出一大片阴影。现下,那阴影正把编导一点一点地吞噬。

编导腿肚子有点发软,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服。

段绪找上门了,这是他最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前两天梁亦明打来电话要求黑程萝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会不会惹到段绪?

然而梁亦明答应的条件,是他这个古玩爱好者实在没法拒绝的。他转念一想,段绪不过是第一期节目结束的时候来了一次,饭桌上大言公平,到底是不是为了程萝,谁也不知道。换言之,他要真想捧程萝,娱乐圈大把大把好资源等着呢,又何必把人插到他这?

而且距离段绪说想投资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节目组一分钱也没收到。

于是他就理直气壮地接下了梁亦明给的那幅山水。

可现在……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掉。

段绪站定在他面前,个子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他从口袋掏出烟,抽出一根噙在嘴边:“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这节目,欠公平?”

编导当然记得。

段绪上次这样说的时候,也噙了一根烟,还是他亲手给点燃的。

他赶紧又递上火。

段绪躬下身子,轻吸了一口:“拿我说话当放屁啊?”

编导快给他跪下了:“不敢,段总,真不敢!”

“不敢?”段绪轻嗤:“我看你拿梁亦明的钱,可敢了。”

“我、我在您面前,那不就是个穷要饭的嘛。”编导强压着恐惧,满脸堆笑:“您说,梁亦明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我接了,大家一团和气,不接,那就是不知好歹。把他得罪了,我吃不了兜着走。我也很难做啊。”

“嗯,你得罪不起他。”段绪又吸了口烟,修长的手指把烟取下,直接按在他衣服上:“你就得罪得起我?”

“哎呦!”编导疼得歪了脸,右手想挡,又不敢挡,在空中乱挥半天,汗瞬间就顺着脑门流下来了,滴进了眼睛里。“段总,我不敢了,真不敢了。求求您了,放条生路吧,您说怎么着,以后我只听您的,谁再来找我,我当王八蛋给轰出去。”

段绪冷哼一声:“你倒挺会说话的。”

按着烟的手松开,编导疼得赶紧去抓肩膀。衣服被烫得都跟肉黏在一起了,他抓了两下,一用力,才把衣服扯开。

皮可能也跟着被拽下来一块,他疼得有点睁不开眼了。

段绪掏出一张卡递过去:“里头的钱,给你买身衣服,再置办点小茶壶小茶杯之类的。剩下的,想办法把你那破节目给我弄好点。”

“是、是。”编导听说他要赔小茶壶了,赶紧弯着腰把卡接过来:“那个,钱是直接分到程小姐的组里吗?”

段绪冷眸沉声,眼锋像刀子一样:“耍什么小聪明,老子要的是公平,懂吗?”

编导彻底懵逼了:“是、是,我去想办法,我去想办法。”

“还有,我掏钱的事儿,最好别往外抖落。”段绪转身踹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编导一下瘫坐在地上,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碎瓷片,摸了摸自己□□——还好。

有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段绪出门,在走廊里跟林瑞阳打了一个照面。

见到这个主,林瑞阳有一瞬间的错愕,目光在他额骨的纱布停留一瞬,便礼貌地朝他伸出手:“段总,没想到在这碰见了。”

段绪懒洋洋地笑了笑,跟他握手:“你也是为了程萝来的?”

林瑞阳低低嗯了一声:“段总也是?”

段绪浅笑:“不然呢?”

他这幅不可一世的样子,林瑞阳实在是不敢苟同。但他自己从来是有礼貌的,于是说了句:“劳你费心了。”

言罢,他跟段绪错身而过。

身后,传来段绪漫不经心的笑声:“客气什么,大舅哥。”

林瑞阳的脚步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妹妹自己说的。”段绪的眸子里多了些得意,伸手指了指眉骨那块滑稽的纱布:“看见这个没,她亲手给我粘上的。”

林瑞阳无语,转身进了编导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林翰坐在轿车里,是在来这的路上。

得知程萝在节目里受到了极不公平的对待,他一开始比谁都气愤。他看着微博上的那些言论,说李玉瑕的作品差成了一坨屎,都比程萝得分高那么多。他恨不得一个电话挑了节目组的房盖。

然而过没多久,他逐渐平静下来,脸上亦露出了些笑容。

她拿了倒数第二名,堪堪没有被淘汰,只分到了一丁点资金,下一集怎么拍摄还都没着落呢?

这么落魄的时候,她还能不来求他么?

他低头,望向自己手里把玩着的那张卡,里头不多不少,一千万。

他还记得刚刚跟她说分手的时候,她想诈他一千万。结果他刚巧,身上只剩八百万了。

当时她满脸都是轻蔑,说,堂堂林家二少爷,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丢人现眼。

时隔不久,这次,他得把这一千万给她补上,补得齐齐的。

她不是,跟他在一块就图他的钱么?

没事儿,他有钱,就等着她来图了。

林翰到节目组的时候,编导正坐在办公室里,汗涔涔地跟策划、公关一块研究措辞。

段绪跟林瑞阳一前一后找上门,也不直说是为了程萝来的,反倒个个口径都是“追求公平”,一整个节目组都奇了怪了,这程萝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好不容易初步研究出个对策了,助理又跑进屋了,说:“林家那二公子来了,林翰。”

编导抬头看了眼策划:“今儿什么大日子?咱这小破节目组还想来几个富二代?还做什么《金牌制片》,干脆改做《金牌霸总》得了。”

见识过了段绪跟林瑞阳这两位不好惹的,再面对林翰这种在家庭内部都不受宠的,编导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他站起身,跟危机公关说:“你先写着,写完初稿拿给我看看。”

说完,他跟着助理一块出门,去会客室见林翰。

会客室里,林翰坐在沙发上品茶,相比前两位要低调得多。编导早听说过林家掌权的是老爷子林山河跟大公子林瑞阳,这位二公子前不久还让人打进了医院,传言都说是林瑞阳打的。

再加上前些日子跟韩梦恬闹的那一出,估计林山河把他赶出家门的心都有了。

他笑笑,问:“林二公子也是为了节目公平性来的?”

说完,他自己都腹诽:说啥节目公平性,不就为了程萝吗?前两位他不清楚,林翰跟程萝在一块又劈腿韩梦恬,这事儿可是闹得火星都知道了。

林翰放下茶杯,拿出一张卡撂在茶几上:“不用公平,这是一千万,我只通过场外注资,给程萝。”

“这——”编导看了看桌上那张卡,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段绪给他的那张卡,能买他一屋子的古玩字画,外加再赞助他一整个节目的。林瑞阳出手一样大方。到了林翰这,才一千万。

一千万能干啥?一个小茶壶都买不起。

编导默默想,他可真是飘了!

他说:“林总,可对不住,一来,我们这节目没有这个场外注资的规则。如果开这个口子,一开始强调的按名额分配资金就全白瞎了。二来啊,咱们这短剧都是棚内拍摄,每一集才20分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说完,编导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把卡推了回去:“所以,还请您理解。”

林翰垂眸轻笑:“你少跟我来这套了,当了□□还惦着立牌坊?怕破坏什么按名额分配,你怎么把李玉瑕那个屎玩意儿推上去的?”他直接把卡塞进编导上衣口袋里:“你先拿着,不用马上给她,什么时候她那虐渣男小三的剧因为资金短缺拍不下去了,回来找你,你再拿出来就行。到时候再告诉她,节目组没预算,这钱是我林翰给的。”

编导肩膀上被段绪的烟烫出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笑了笑,低声嘟囔了一句:“恐怕是没有那一天了。”

他马上要出新政策,以“公平”为由给所有制片人增资,反正段绪给的钱也花不完,可劲儿造呗。这么一来,程萝又怎么会缺钱呢?不过段绪临走的时候说了,不能把他出资的事儿告诉别人,编导自然不能跟林翰说了。

他正琢磨着这事儿有意思呢,就见林翰顿时拉下脸来。

林翰蹭地一下站起身子,上半身探过半个茶几,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我说有就有!”

林翰忽然发疯,编导吓傻了,赶紧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见编导一脸懵逼,林翰补了一句:“为什么没有那一天?我说她会回来求我,就一定会。”

她的家世,他比谁都清楚。她跟阿婆住在那么破的房子里,周身只有他给的那八百万。他打听过,她当初跟天虹签的广告剧合约,报酬少得可怜。最近踏入娱乐圈周转、在节目组上下疏通,肯定已经花了不少钱。还有她身上的衣服,一会儿一件C家,一会儿一件D家,他给的那八百万一定花得差不多了。

即使是自掏腰包补贴拍剧,她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编导满脸黑线,顺着他说:“是、是。程小姐是您前女友,那交情能是一般二般人能比的吗?她要是有困难,肯定第一个来求您。到时候我就卖您个面子,把钱给她,顺水推舟替您说点好话。您看成吗?”

林翰这才满意地放手,整了整衣摆,说:“她迟早回来求我。”

编导忙点头:“是是是,一定会。这钱我指定收好了,找机会给她。”

林翰沉默了,站在原地半天不吭声。

过了许久,他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门。

门外,危机公关拿着写好的初稿进来,把东西放在编导桌上,又回头看了看林翰的背影——怎么这么落寞呢。

编导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卡,在手心颠了颠,嘲笑一声:“呵,这事儿可真是稀奇,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公平正义做节目,谁的钱也不收呢。现在可好,变成高空走钢丝了,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啊。”

危机公关看了眼他手里的卡,问:“林翰注资了?多少钱?”

“不多。”编导一脸不屑地把卡甩到一旁:“一千万。”

危机公关倒吸一口冷气:编导真是飘了,一千万在他眼里都不叫钱了。

编导拿起桌上的初稿,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拿笔在上头改了两三个表述,把纸递回去:“发吧,发吧。”

他站起身,铿锵有力地说:“在苍茫的大海上,我的节目,高傲地飞翔。啊,让钞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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