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醒来（1 / 2）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武胜的梦境中。

武胜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日复一日的996工作里，365天如同一天，写不完的方案，做不完的数据报表，安排不完的工作任务，重复劳动下，他的大脑也似乎开始钝化。

凌晨2点下班，公司楼下，他站在路口等车，电话响起，他看到了远远开来的专车，挥了挥手，停车，上车。

凌晨2点，双方都没有交谈的欲望，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永远不会熄灭的城市灯光，穿梭在这座如迷宫一般的城市里。

一会下车要不要吃碗粉呢？现在那家店子还开门吗？想着想着，脑海里，嘴里，胃里，肚子里，都疯狂渴求着淀粉，油，辣椒，和牛肉。

想到能在这时候吃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牛肉粉，武胜加班到两点的沮丧心情似乎又有点好转。

“又加班到两点啊。”前面司机似乎发现他笑了起来，于是向他答话。

“是啊累死了。嗯？又？”武胜一愣，反应过来。

似乎是明白武胜的疑问，司机说道：“你坐我车已经坐了200天啦，每天都重复这段对话，你累不累啊？”

“重复？”武胜奇怪地问道。

突然！整个世界出现了剧烈颤抖！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武胜惊恐地看着车窗外晃动的世界。

“没有，就是娜美在外面努力战斗着呢。”司机淡定地开着车。

“卧槽，地震啊！你一点都不慌的吗！娜美？！是谁！？”武胜心中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加班狗，不然凌晨2点这样地震，肯定反应不过来，要么直接在睡梦中死去，要么被压在楼堆里等死！

996果然是福报！马老师诚不欺我！

“别慌朋友，没事的，你这200天都没照过一次镜子的吗？”司机问道。

下一秒，整个空间开始回调，地震又停止了。

司机的话又重复了一次，只是在这次，车窗外没有地震了。

而武胜似乎拥有着金鱼的记忆，几秒后，就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别慌朋友，没事的，你这200天都没照过一次镜子的吗？”

武胜没有注意司机为啥让他别慌，而是抱怨道：“哪有时间照什么镜子，每天回家闭着眼洗澡放松下，擦干头发倒头就诶？”武胜突然反应过来，他也不是没照镜子，只是麻木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但他竟然一时想不起镜子里的自己的模样。

司机的话语引起了他的好奇，武胜看着透明的车窗似乎想看清现在自己的样子。

司机见他终于有些不一样的反应了，松了口气，看来娜美在外面的战斗策略获得效果了：“需要我给一块镜子你吗？”

“你随时带着镜子？”武胜奇怪地问道。

“每个车都有化妆镜的啊朋友。”司机把车靠边一停，打开前座上方遮光板，抽出一面镜子，递给武胜。

武胜接过镜子，借着夜晚昏黄的路灯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卧槽！”武胜吓了一跳，我特么撞鬼了！这就是夜路走得多终究遇到鬼吗？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大佬你那个我这长时间加班，身体也虚，肚子里全是脂肪，没什么好吃的”

“又被那家伙把梦境稳固下来了吗”司机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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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9点10分，在闹钟响起后，武胜在床上又拖了半个小时才起床，一边压住长时间睡眠缺失导致的干呕和心脏压抑，一边完成洗漱，还没来得及痛恨生活，他就已经站在公交车站了，期间种种痛苦与反复纠结不说。

武胜租的房子是在始发站，此时他坐在公交车站边，看看表，又看看公交车司机，司机此时正斜斜的靠在车门外，手上拿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阳光洒在烟上，雾化成一种迷幻的橘色，武胜看了看手表，再不开车就要迟到了。时间在反复焦虑滴答滴答的，过的又缓慢又迅速。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眼最新新闻，苹果重开打赏，关掉，战争，打开，时装秀，关掉，如此反复。

在分针划过那条必定迟到的线后，心情在结局注定后悄然改变，武胜突然想帮这司机拍张照，即便他的心情并没有豁然开朗，也没有对于某种事物纠结的释然。

只是武胜突然觉得司机和他很像：他不想上班，而司机不想开车。

但人们总是反复在必须要达到的彼岸前徘徊，比如：武胜还是要上班，而司机终究是要开车的。

车开了。

虽然武胜很想有那么一个瞬间，司机车开到半路，把车往路边一停，点燃一支烟，回头和乘客们说，“我不想开车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也不要去上班了，大家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然后乘客互相交流了下眼神，默默选择下车，往汽车前进的相反方向然后四散而开。

“啊，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武胜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大大的玻璃窗外的太阳，想到。

突然，公交车猛的一个停顿，他幻想中的事情竟然在此刻发生了，只见司机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对着车里的人们说道：“我不想开车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也不要去上班了，大家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武胜一脸懵比地看着司机，傻了。

等乘客走完，司机对着武胜说道：“外面的情况不太好，我建议你现在立马醒过来。”

“什么？”

“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武胜？”

“嗯，那你记得你现在的名字吗？”

“嗯？武胜啊？”武胜怀疑自己碰到了神经病，但是自己才幻想的事情发生，让他非常神奇，所以他耐着性子的和司机继续聊着。

司机想到那重复的两百天，终于换了个问题：“你现在快乐吗？”

“？？不快乐吧。”

“你现在满足吗？”

武胜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承受不了离开的代价。”

“你记得鲁迅说过一句话吗？”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武胜终于不耐烦了，确定自己碰到了神经病，绕过司机准备下车。

而司机则追下来在他身后大喊：“鲁迅说过：真正的勇气不是你深陷困境时的反抗，那只是你的求生本能！

真正的勇气是你逃离这个困境之后，还会因为某种对你而言重要的东西回去！或许是人生意义，或许是梦想，甚至或许是金钱，你还能重新冒着生命危险回到这个困境，并为你想要的东西而奋斗！这样，我才将勇气视为勇气。”

武胜头也不回地喊道：“鲁迅没有说过，你神经病吧！”

司机大喊着问道：“那是谁说的？”

“这是我说的！”武胜头也不回，下意识地大声喊着。

“哦？”司机语气一转：“你和谁说的？”

“我和”武胜一顿，突然想不起自己和谁说过。

对，是一个亲密的朋友，也是救了他的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