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迎战(中)(1 / 2)
被“罪歌”的刀尖刺破眉心,一滴鲜血顺在深海京光洁的脸颊滑落到他的下颌,然后凝聚了更多的血珠一起滴下地面。
“来感受我的爱吧。”
短发的主妇温柔地蹲下身体,她动作轻柔地用袖子擦了擦深海京脸侧的汗珠,“这样坚持着的小京也很痛苦吧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接受罪歌的爱,不论做什么都会被大家继续深爱着。”
“这是我们的”
通过砍人的动作,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送进对方的身体里占据精神,培育出独一无二的新的孩子。
这既是罪歌的职责,也是罪歌的宿命。
虽然这一次的另一半是非人类,但是要理解了这份爱,想必也会有加入自己。
然而,罪歌失算了。
那声“爱”的半音还没有出口,“铃木静子”手上的动作就突兀地僵停在那里。
然后,那双散发着荧红色幽光的双眼,至此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对不是”
“爱我爱着人类罪歌是爱着人类的”
仿佛在强调着什么,“铃木静子”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忽然惊醒那样,恐慌地尖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你的外壳不,你的本质”
是与爱相反的,憎恨。
说起人类。
在这个物种诞生之初,人类与其它生存在海洋与陆地上的飞禽走兽并没有区别。
忽然某一天,仿佛是天启,又或者是远古的先祖们真的偷取了智慧树上的果实。人类开始用羞耻将自己和其他野兽分割,用文明竖立起防护的围墙,凭借着独特的智力天赋,恣意妄为地认为自己已经成了地球的主宰。
这便是人类最初的原罪,傲慢。
傲慢引发愤怒,愤怒化分嫉妒,嫉妒孕育贪婪。
而因为贪婪,不再单纯追求繁衍生息的人类,开始渴望灵与肉的相交之美,这就是色欲。
这世上大多事物,一旦开始有所渴望欲求,便会同样开始患得患失。
其中成功者,因为成功带来的喜悦和优越于旁人的待遇,故此被娇惯得越发的,懒惰。
而失败者,则因为失败带来的恐惧更加渴望生存,所以拼命将能得到的一切都吞
进肚子最安全的地方里,暴食也由此而生。
一旦接受了这个思维模式,你就会发现。
罪是思考,罪是呼吸
然而,这么说的话,罪恶与美德之间的分界线又在哪里呢,由谁来规定
人类自序
这发言是多么的傲慢。
而以原罪之首来评判罪恶,又是多么的讽刺。
可事实上,人类的文明正是原罪的累积。
被所有人厌恶唾骂着的原罪,反而是辛劳培育着人类文明社会进步的摇篮。
然而,隔绝在文明社会之外的,无数诞生于更远古时期的幽暗和熔岩之中的生灵们,对人类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妙思想感到好奇。
祂们试探着、玩弄着、折磨着、讨好着各自欣赏的人类,或者本质上,只是单纯地想要尝试一下这种新鲜事物。
而完全不符合人类文明主宰的祂们,有一部分被这份罪恶所吸引了,有一部分则被人类的自私与恐惧毁灭了。
前者,就好比是如今的罪歌。
罪歌。
顾名思义,歌颂罪恶,痴爱人类。
想要用自己的钢铁之刃去爱恋拥抱人类的血肉之躯,想要和人类拥有共同的后代,想要照着人类所喜爱的那样一起繁衍生息,共同存活下去。
想要同化人类或者被人类同化,这就是罪歌的选择。
而后者,大多属于纯粹兽性、自然的化身。
纵观人类有所记录的数千年文明历史上,关于野兽beast这一方面的神话传说里,有肆虐着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而被降服的芬巴巴和天之公牛,诞生十二妖兽的万万怪物之母提亚玛特;也有花与蛇并存、美丽而又冰冷着的美杜莎、守护着冥界令人畏惧而忠诚无比的刻耳柏洛斯。
但如果说现在世上流传最广、最为人熟知的宗教,他们的典籍中这样记载着
以身体测量人间到天堂的距离,飞翔于天际无拘无束的巨鸟席兹;
驰骋在大地无所畏惧,岩石为肌钢铁为骨的比蒙巨兽贝希摩斯;
以及遨游于汪洋大海、居住在喷发着热泉与岩浆的海沟深处沉眠不醒、生性残酷无情、嗜好杀戮的海兽利维坦。
传说当它彻底苏醒之时,必将四处游荡,令听闻这巨鲸名号的诸多活物都胆战心寒
,无能为力。
而那时人们唯一所做的事情,就只能跪伏于地,在死亡的阴影来临之前,挣扎着祈求神明再次降下慈悲与福祉。
这些不为人喜爱的害兽们,在神秘逝去时所诞生的恨意和怨念,聚以千万地凝结成了史无前例的大灾难与其说是那种翻天覆地的怪兽,不如说他、或者说祂更像是一种概念。
世界各地的民间传说中,都有过关于“大洪水”的记载。
创世纪中为期四十天的降雨、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毁灭世界的恩尼尔、摩诃婆罗多的摩奴拴船、甚至是中国古神话中的大禹治水,这种种的歌谣和是全世界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类们,正在异口同声地教育着自己无知无畏的后代
不要忘记当初被淹没,而失去一切的恐惧。
用旧日逐渐逝去消亡的神明遗泪,来洗刷人类的罪恶,洗刷人类的美德,洗刷人类的文明。
的存在,就是这样一种概念。
祂在毁灭了亿万生灵、带去杀戮和死之绝望之后,就这样纯真地停留在了海底。
等待着,预备着,直到祂积蓄好自己全部的力量,来迎接下一次对于活物们的大清洗。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祂听准确的来说那也不属于听,因为祂的身上并没有人类器官的存在到了一种非常奇妙的声音。
“这样宏伟壮观的海底都市,可算是学术界的大发现呢。好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呀对吧”
“不,我现在只感到了自己似乎有点胃诶,这是什么”
不消片刻,一个白色、堪称形体美丽的男人就出现在祂的面前,然后把祂这里已经可以称呼为他抱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由光变成小孩子了”
是他憎恨着的人类
“离这边远一点哦小正,我从这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
这感觉完全没错。
自己的确是人类、还有地上一切生物的天敌。
被触碰的感觉有点痒,又有点温暖。
但是“痒”是什么“温暖”又是什么
拖着几乎铺满了一整座神殿的靛蓝色长发然后被对方嫌麻烦而无情剪掉了年幼的深海京,正蜷
缩在男人的怀里,静静地、第一次展开了和毁灭世界完全无关的思考。
憎恨着人类、憎恨着罪恶、憎恨着世界上一切生灵而存在的“灭世洪水”的无瑕神明,就在那一刻,第一次品尝到了不知是来自命运、还是人类所报复赠送的“智慧果”。
就像被神话史诗中歌颂的所有传奇勇者那样,这个被收养人和他的同伴取名为“沉没深海里的都市”的孩子,开始学着如何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来反抗自身注定的宿命。
只是和他的前辈们有一点不同的是,深海京选择包裹在其本质之外的那层外壳,并不是赫拉克勒斯那样臂上能跑马的强壮,或者中原中也那样性格张扬高傲的姿态。
软绵绵的,小心翼翼的,仿佛谁都可以去掐一下的怯弱。即使是被故意欺负了,最多也只是鼓着脸抱怨几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