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2)
屋里的两人听到响动,同时一僵,他们一转头,就看见越舒站在门口,满目睁红。
越舒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牙关阖紧,额上的血管突突直跳,一股暴戾的情绪隐隐翻涌,这几个字像是把牙咬碎了吞进去的惬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抖:“李文清,你在做什么。”
“越……越舒?……”
李文清也蒙了,他没料到越舒能在这个点儿回来,他、他不是上学去了吗?
李文清站定,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他拍另个男人的背,佯装镇定地说:“那个,你先回去。”
另个男人微微皱眉,他拎起外套,漫不经心地走到门口,目光落在越舒脸上,似是打量,又像端详。
越舒感觉气血翻滚,眼中蕴藏着愤戾的风暴,像一头炸了毛的狮子,没等那人出去,越舒一转身,瞄准了那人的肚子,狠命地踹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地闪身躲过,却因站立不稳摔在地上,有些狼狈,他嘴角却轻轻勾起:“身手不错。”
李文清见状连忙过来拉他,“越舒,咱有话好好说,姐夫可以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只是我的上司……”
越舒红了眼睛,没等李文清吐出下个字,他一拳猛地轮在他的面门,连带眼镜一起摔落在地。
李文清感觉自己半边脸都失去知觉一般,又酸又涨,疼痛反而都不明显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没有威胁的少年,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李文清砰的一声,狼狈地摔到在地,他没等有喘气的余地,越舒已经厉风般跟着冲了过来,死死摁住他的脖子,拳头生风般一下一下砸落下来。
越舒声音还透露着少年的稚锐,每个字却都咬着牙含着血似的,他说:“你骗我姐,你他妈竟敢骗我姐!”
越舒那时候个头还没窜到175,在普遍的男生里并不高大魁梧,可这一下下的拳头却跟拼了命似的,不一会儿李文清脸上就挂了彩。
李文清抬手,胡乱地攥住越舒的拳头,“越舒,你冷静一下,别打了,咱们好好谈谈!”
越舒已经红了眼睛,破口骂道:“你这个傻逼人渣也配跟我谈!你也
配!”
李文清眼看情况没法控制,突然攥住越舒的手腕,“越舒!我是你姐夫!”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完,似乎把越舒的情绪激发到一个新的高度,越舒阖紧牙关,手心都在隐隐地颤:“去你妈的姐夫,你这个死同性恋……你也配当我姐夫,就凭你这个人渣,也配娶我姐!”
“你冷静一点!”李文清挡着他的拳头,突然喊:“你想怎么办?告诉你姐吗!你去告诉她啊,她已经那么惨了,你看她能不能受得了这个事实!”
越舒愣住了,渗着丝丝血迹的拳头垂落下来,血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面上。
李文清“忒”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沫,他喘着粗气,接着道:“我对你姐不好吗?对你不好吗?你现在能住这房子,你能吃饭读书,不都是我供着你的?!”
越舒气得脸色煞白,他伸手掐住李文清的脖子,狠戾地一字一顿道:“你是个同性恋,你骗我姐结婚,你一边享受着她的好,一边把你的情人领回家亲热,你怎么有脸说你对她好!?”
李文清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他一边狠命挣扎,一边去扣越舒的手,直到抓破了越舒的手,血迹顺着缝隙流下来,越舒也没松开。
“你现在……杀了我又……怎么样。”李文清两眼充血地瞪着他,“你还是…不敢告诉你姐,早晚都要……息事…宁人……”
李文清趁越舒心里挣扎的片刻,狠狠往后一挣,踹在越舒的腹部,促使那人松了手。
李文清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蹒跚地走到玄关,喉结吞咽着血沫,临走前他狼狈地擦了擦嘴角,心虚地对越舒说:“你最好当做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不仅为了你好,更是为了你姐。”
越舒抓起柜上装饰的玉器,朝李文清狠狠砸了过去。
李文清迅速侧过身,那玉器擦着他的耳边,砸到身后的门框,哗啦一下被砸了个粉碎。
李文清不敢多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并狠狠带上了门。
越舒筋疲力尽地摊坐在地,看着客厅满目的血迹和狼藉,一股彻骨的冷意从脚底蔓延至手心,明明正值热暑,越舒却如置身冰窖,那股名为绝望和愤怒的深渊近乎把他淹没。
晚上,越舒没
回家。
杨岚给他打电话,越舒坐在公园的公共座椅上,跟他姐慌说去同学家住了。
杨岚跟他通话时语气没有异样,还叮嘱他要礼貌,别给人家添麻烦。
越舒临走前擦干了地上的血迹,玉器的残渣也收拾干净,不知道他姐发现缺了没有。
越舒知道,李文清那个人渣有一句话说对了,即使他知道了真相,知道李文清是个同性恋,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人渣,但他不能让姐姐知道。
父母车祸过世后的日子,姐姐被迫让自己从痛苦中振作出来,从大学校园辍学,应聘打工,接手照顾越舒的饮食起居,陪他复习陪他中考,让一个二十多岁还未入社会的女孩承受这些,这几年下来,其中的艰难和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如果让姐姐知道,自己的丈夫骗婚,真相是他喜欢男人,眼前得来不易的幸福和家庭也是个残酷的假象,一揭便破,她会怎么办?
越舒那年十五岁。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承受这巨大的变故,他两腿蜷在椅子上,眼泪瞬间就爬满了眼眶,他为他姐感觉不值,为李文清的所作所为而愤怒颤抖,他仿佛处在两个不平衡的极端,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整个世界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
越舒第二天回家后,杨岚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他站在姐姐旁边,欲言又止。
杨岚瞅了他一眼:“又想帮忙啊?怎么,学校缺钱花了?”
越舒嘴唇颤了颤,说:“没有。”
说出口后,越舒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吓人。
“哎呦,怎么嗓子还哑了?”杨岚转头看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走过来摸他的额头,“也不烧啊,你咳嗽吗?喉咙痛不痛?”
越舒唇色泛白,摇了摇头。
杨岚说:“你是不是上火了,我给你姐夫打个电话,让他待会带些药回来。”
“我没事。”越舒垂下眸,目光移到地面,“我可能就是……有点中暑。”
“同学家没空调啊?”杨岚嘴角含着笑,温和地说:“夏天太热,你姐夫会做解暑粥,等他回来,让他给你做一碗,喝完会舒服很多。”
越舒嘴唇蠕动一下,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他说不出口。
即使眼前一
切幸福景象都是假的,他也不想让他姐面对血淋淋的事实,即使是维持假象,他也要逼着李文清维持到底。
越舒想起李文清讽刺他的那些话,他如今吃的、用的、住的房子,全都是李文清的,越舒即刻向学校申请了宿舍,第二个月就搬去了学校。
杨岚刚开始极其反对,说家里环境好,去宿舍人多环境差,耽误他学习。
可架不住越舒坚持,李文清意外的、没在这件事儿上发表态度,杨岚以为是越舒大了,正值叛逆期,想逃离家的束缚,出去住一住也是正常。
越舒离家的那天,李文清跪在他面前,伸手向他保证,他以后会好好过日子,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把那些心思埋在谷底,一心一意地对杨岚好。
离越舒高考还剩五个月的时候,姐姐怀了李文清的孩子。
越舒登校后的第一个月,彤彤出生了。
……
往事历历在目,越舒深吸口气,把李文清的短信一一删除,拉进了黑名单。
他一再犹豫的决定,到此刻说出口反而更加艰难,越舒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正确,也不知道这么瞒着她一天、两天,真的能瞒住一辈子吗?
说到底,一切都还取决于李文清。
越舒叹了口气。
如今他逃出了牢笼,脱离了李文清的束缚,他要努力赚钱,只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即使某天杨岚真的得知一切的真相,他也能成为姐姐和彤彤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
临近期中。
有几门选修课面临闭卷考试,平日不甚拥挤的图书馆开始人满为患。
这种气氛同样也渲染到了407。
苏杭平时听课,像化学那些非硬性的知识点基本全部熟知,叶景铄不大听课,但不知为什么,那人竟没有一点慌乱的神色,每天到寝室也不温书,一考试却轻轻松松稳坐第一。
但却苦了越舒和陈浩然,俩人每天回寝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化学厚厚一本书,补笔记刷真题。
越舒一开始借来了苏杭笔记。
可某日自己吃灌汤包时不慎嘣出汤汁,滴落在纸页上,触碰了苏杭的底线,第二日,苏杭从租借笔记改为了亲身辅导。
“越舒,想什么呢?”苏杭紧挨着他坐在一边,直勾勾地
盯着他,手臂撑着脑袋:“动笔啊。”
“......”越舒捏着笔的手不令人察觉地抖着,本来就不会,况且这么被盯着谁能写的下去?!
苏杭气场太强,越舒挨着他,眼睛都不知道朝哪儿放了。
“不…不会。”越舒泄了气地承认,“我上课睡着了。”
“这边也想被辅导一下!”陈浩然嗷嗷直叫,表示不服,“苏杭你这不是偏心眼么,我也是你室友啊。”
苏杭头也不回:“让叶景铄教你,他是第一。”
“老叶待会要出去直播,没时间管我。”陈浩然晃悠着椅子,嗞嗞作响,“我旁听就行,旁听,不会给你们当电灯泡的。”
苏杭好看的眉梢带上一丝笑意,似乎被取悦了,他往旁边的位置拍了拍,说:“敢出声就打死你。”
陈浩然扬起笑脸,爽快道:“谢谢你,小洁癖。”
苏杭面色僵住:“你叫我什么?”
陈浩然笑容渐渐凝固,不小心当着面把人家外号叫出来了,尴尬。
……
越舒竖直了耳朵,注意力早就被刚才那句“叶景铄要出去直播”给勾走了。
叶景铄要出去直播?
越舒想起酷拍上发布的最新一期任务:“鬼屋”。
夜里十一点。
寝室里一片黑寂,偶尔传来几声刺耳的呼噜声,窗外有车辆的灯光一闪而过,映亮了屋里的墙壁。
越舒拿出手机,点开酷拍,跳进了用户注册界面。
他犹豫许久,输入了手机号码,点击注册。
注册界面并没有繁琐的验证码,也不用接收短信,只是跳出两个弹框,上面显示一行黑色的小字。
“请选择以下任意一种身份,完成注册。”
两个弹框中,一个显示是“观看者”,另一个是“玩家”。
越舒迟疑片刻,伸手点了“玩家”,指尖微微泛凉。
相邻的床铺突然传来动静,越舒灭了手机屏幕,闭上眼睛装睡。
叶景铄扶着楼梯下去前,似乎停留了片刻,越舒即使闭着眼,却感觉有股视线有形一般落在身上,炽热又仔细。
“??”
越舒喉结颤了颤,腿脚杵在原地,僵硬地不敢动弹。
耳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越舒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叶景铄披上大衣,右手攥着
手机,拧动把手,开门出去了。
越舒腾得坐起身,蹬蹬踩着扶梯下去,他拿起挂着的大衣,里边还穿着睡衣睡裤,可他无暇换完,开门追着那人的背影跟了上去。
越舒也想好了,如果自己不亲身体验一下这个叫酷拍的软件,连任务酬劳都不了解,就这么冒然帮人,结果反而适得其反,不仅帮不了叶景铄,自己还费时费力,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到达一楼时,叶景铄已经出了大门,宿舍大妈再次锁好门,手里晃浪着钥匙,脸色残留着怒意,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
越舒心往下一沉,这阿姨他认识,就是刚登校那天,骂他不是个东西的那个阿姨。
越舒后悔自己没戴个帽子,他快速跑到阿姨面前,嘴角发麻地说:“阿姨,您再帮我开下门呗。”
阿姨眉峰一凛,皱纹都拧在了一处:“你们当这儿旅馆啊,想回就回想走就走!”
越舒不惧生死地说:“可刚才那位您都让他走了……”
阿姨训斥道:“人家有理由的,非走不可。”
越舒说:“我跟他一个理由!”
“她要去车站接女朋友。”阿姨上下打量他,“怎么,你俩一个女朋友?”
“……”越舒暗骂叶景铄怎么非想出个这么不上道的理由,一边真诚地编故事:“其实我也喜欢那个女孩,我和那人是情敌,您就让我出去吧,我想见她一面。”
阿姨眯起眼睛,“我想起来你了,你不是那个让人家女孩帮你拖行李的……”
越舒如临大敌,不禁腹诽,阿姨这记性也太好了。
阿姨哼了一声,拎着钥匙转头去开大门。
越舒松了口气,身形一窜,没等大门全开便灵活地顺着门缝跑了出去。
身后阿姨冲着他的背影喊:“你去也没用!我要是女孩,我肯定不选你!”
越舒:“……”
所幸他们宿舍楼位于拐角的最里侧,即使越舒耽搁了些时间,但通往校门的路却只有那条,总不至于跟丢。
越舒快步跑了过去,直到看见叶景铄的身影后才放缓脚步,他只能盲目地跟着,却不知道叶景铄最终目的地在哪儿。
鬼屋……
这附近有位于繁华地段的娱乐广场,但只有密室逃脱和VR体验馆还算
比较刺激,鬼屋这种地方,大概只有公园游乐场才有。
可这个时间公园不早就关门了?
越舒沉思不解,只好掏出手机,低头点开酷拍里叶景铄的直播室。
叶景铄的直播室上黑屏一片,上面一行提示,“直播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敬请期待。”
越舒边跟着叶景铄出了学校,一边捣弄手机,一不小心,点开了自己的直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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