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番外三(2 / 2)
伟仔自从收到古志贤电话后就一直恹恹的,十分不振,脸上一直有一副哀喜交并的神情,一种一会儿高兴他哥要完成终生大事了,一会儿却又悲伤着他哥竟然不肯亲口来跟他讲这件事的表情。一天下来就要切换上几十次,就像是那种婴儿房又或是鸡棚里可以切换日夜效果的屋顶,按一个钮就变成白天,再按一下就转成黑夜,要是切换不完全,那就一半白天一半黑夜。
而伟仔脸上就是那个样子的。阿楠看久了怕他精神抑郁,于是拖着他就出门去逛超市。伟仔就只是木然地被他拖着,到了超市后也只是跟着阿楠走。不像以前心中目的明确,知道自己要买什么好吃的。
再回到家后,他又像一根木头似地被拖进了浴室洗澡,再被拖出来抹干,再被吹干了头,再被放进了被子里。
阿楠也坐在了床上。现在是十二月中旬了,天气也是相当冷的。他们这里的空调都不带制热功能,只能制冷与抽湿,所以他们房间里有一只单独管制热的小太阳——还是文强几年前买了带回来的。本来这只小太阳是放在伟仔自己家里的,但因为他自上次那件事后就搬来了阿楠家里住,而他冬天又离不开小太阳,所以这只小太阳也被一并搬来了阿楠家里。现在就在阿楠卧室里放着,恒定温和地供着暖。
伟仔和阿楠都窝在被窝里,都是半坐着的。伟仔冬天的睡衣都是抓绒的长卫衣加抓绒的收腿裤,男款的那种,梳织得很厚实的棉料,里头又是抓细绒的,贴身保暖。房间里又有小太阳,所以他就这么坐在床上,也不怕冷。
阿楠把手提电脑搬到了大腿上,两人一起看剧。伟仔只是有眼睛盯着屏幕看的这个动作,而实则并没有看进心里去。依旧木然。
阿楠担心他的这个精神状态,忽然看着看着,就偏过头去对他说:“伟仔,不如再过一阵子,寒假的时候,我们去泰国玩吧。我带你去热带,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伟仔听了他这话,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很茫然地将那些字节全暂收入脑,但仿佛那些字节还全是一个个分裂开来的,并没有意义的
一般,所以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听到了什么。
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一整句话的意思。
跟着,把脸一撇,说:“不去。”阿楠问:“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又有得玩又有得买的热闹地方呢吗?”伟仔说:“我才不去泰国,我怕我一去就!想!变!性!”
伟仔还把最后那几个字说得特别强调,特别大声,都弄不清楚他是纯粹在开一个玩笑呢,还是他其实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阿楠拱了他一下,说:“呦!喊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有梦想的人啊’?”伟仔想了想,轻松了一点,笑了,说:“什么梦想?你不是不让吗?我现在就是条咸鱼,没有梦想的都是咸鱼,你别刺激我。”
阿楠揪了一下眉心,仿佛在思考,一会儿后,他又垂下头来看着坐在那儿明显比他矮一截的伟仔,说:“这样吧。看你今天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只要你能开心起来,我就……”
伟仔问他:“你就怎样?你不会是就允许我去变性^吧?”阿楠把上半身退后了一点,拉开一小截距离,望向伟仔说:“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改变过基本原则?我是说,我就……允许你做一条最咸的咸鱼!”
伟仔不明白,问:“最咸的咸鱼是什么鬼!”阿楠说:“咦,你不是说没有梦想的都是咸鱼。我让你做最咸的咸鱼,那你就可以是世界上最没有梦想的人啊。你想想看,你好吃懒做,爱占我便宜,成天算计着我的钱,爱对我发小脾气,爱作践我,不思进取,成天混吃等死,小脾气还足,那天我都硬成那样了,你说不做就不做,死活不肯。你就是条毫不上进的咸鱼,除了真地咸,其他一点优点也没有。你看我这么忍受得了你,但我其实还能再纵容你一点,所以你再咸点,再不上进点也没关系……”阿楠不停指摘着伟仔平时为人处世的种种不当之处,然后顿了一下,又说:“你啊,不如看开点。你想,你们始终是兄弟,他还能不认你吗?你得给他一点时间接受。而事实上,你以后是跟他过还是跟我过啊?你又不能跟他过一辈子……可你现在成天冷落我。”
说着说着,手就往伟仔被掩埋
在被子下的小身板儿上放,一边放还一边抱怨:“你冬天穿的这都是什么睡衣?下回我们去买几套带纽扣的,你这种一整条套头下来的,还这么厚实,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一边说,一边还一副十分感叹与嫌麻烦的样子。
伟仔骂他:“换你个头!我才不要纽扣!我是要保暖啊!你当我穿睡衣是为了什么!”阿楠看他一眼,再暧昧地说着:“你说是为了什么?”跟着又说:“所以啊,我就说那药不能吃,你看,你要是不怕冷,说不定在家里总能穿得暴露点……这样我一年四季都能够……”
伟仔一听他又说回到以前那个吃药的事情上头去了,于是手上也不饶过他,慢慢地两个人就笑闹着扭打到一团去了。
而这一年的跨年,文强都没给古志贤与伟仔任何音讯。直到新的一年来到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快到农历年了,文强才给古志贤电话。而那时古志贤正在忙着简单采办些年货,而且他家里的大事小事也不少,大到他弟开春也要结婚了,小到他妈妈的类风湿病现在换了一个新的药在吃,都是事,也占据了他不少心神。但他一收到文强的来电,还是很看重的,之前他一直没敢问,现在终于等到他主动打过来了,那可得逮着了机会把事情好好说说。
文强约他出去吃饭,他就去了。文强大概问了问他关于他跟郭监制的事情,还把他弟的事情说了,问他是不是一早知道了。他很惭愧,想了许久才点头说他确实一早就知道,可是伟仔不让说,而且伟仔也怕他动怒或是担心。
文强也没问他们这些人的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这段时间没少看些相关的东西,想了想,觉得既成事实,也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他分析了许久,想着的就是或许是因为他们妈妈的离开造成的,所以他一气之下,这次婚礼都没有打算请他们妈妈来。可是同在琛城的外婆是要请的,妈妈又是外婆的亲女儿,又不是婆婆与儿媳的关系,是亲女儿。把外婆请了,却又不请妈妈来真地说不过去。外婆是说一定要让他们妈妈由羊城赶过来的,说婚礼上他这一方的父母连一个都没有,在下面宾客们看来都是十分不好
看的,所以还是要请。
文强想了想,也没有办法。很多事情就是有着各方面的牵制,没有办法做得决绝的。这种事情也不能像他换一个广告主角一样换得那么硬气,那个是只要厂商没有对主角的要求,随便他换什么人,用钱就可以解决;可现在是他的婚礼,他总共能有几个妈让他选啊,况且也不是钱的事情,还牵扯到外婆的亲情。
文强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平时做事情大多是比较硬气的,可是往往就是有他光是用硬气也摆平不了的事,就非得被各种均衡的因素制约住,压得他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妥协。
文强让古志贤来做这个伴郎,古志贤当然乐意。
而后文强又给伟仔打了电话,叫他今年过节来是来琛城过,说还像上一年一样,外婆也来他家里,他们一起过。上一年古志贤家里没人,全躲着他,避开他,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没跟人渣郭竞寒好在一起,所以那时候是文强、伟仔与他们的外婆,还有一个古志贤,这四个人拼在一起,在文强买在琛城的房子里过的。
今年估计他们这个孤独的四人队伍里还得往外再剔除一员,就是古志贤,因为他家现在人齐了,而且他也跟一个人好上了,估计到了过年时,他们人会挺多的,也会挺热闹。
伟仔收到文强电话,手抖抖簌簌地接了起来。他哥肯主动跟他说话了,他简直如蒙大赦。他本以为他哥要细问许多他和那谁的事情的,最坏的甚至有可能以后要限制他的交友自由,结果他哥也只是很平常地跟他说,让他到琛城去和外婆以及他一起过年,再多的也不问了。
而事实上是文强后来一早把跟他弟厮混在一起的那个人的底都深扒了一遍。他有些不置可否。他也不看重钱,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弟弟跟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又不可能跟伟仔似的,看人首先、其次、第三考虑的都是有没有钱。所以即便他知道那个叫谢应楠的是非常、十分、极度有钱的,也是不为所动的。
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以后多接触观察才能知道得更仔细。所以与弟弟的联系还是得重新建立起来的,否则永远不可能近距离地了解那个谢应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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