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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睢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宁湖衣一眼。

据他所知,这大师兄修为不高,却从不自轻自贱。虽然面上总一副教人如沐春风的模样,实则淡漠疏离,素不与人过从甚密,更别提交浅言深了。

怎的今日一反常态,莫名动怒不说,现下又将器灵的情形倾囊相告,话中还颇有些要把他引为知己的意思,似乎有点不对劲。

不过说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寥寥几语,已够云睢得知器灵灵体已成,神识也已觉醒,且不甚安稳,随时可能冲破禁制,出来作乱。个中缘由,宁湖衣修为太低压不住是其一,除此之外,还有自己一点小小的功劳在内。

棋局过半,云睢看向脚边香炉。

这勾魂香由炼丹大能亲手所制,专引器灵现身,决计出不了差错。现下一切皆如他所想,只等片刻后器灵闹起来,他便可……

云睢正作此想,忽闻耳畔一声急语,抬头见宁湖衣神色骤变,模样直似大祸临头!

“不好!”宁湖衣按住不断颤动的右腕,慌道:“竟被师弟料中,它今日灵体初成,灵气大盛,此刻已冲破了禁制,马上就要出来了!”

“什么?!”云睢装作大惊,指尖夹着的黑子落到棋盘上,搅乱了一局好棋。

“无事,你切莫妄动,我应付得来!”

宁湖衣急退数步,纵身而起,落地正巧背对云睢。

他挥手一拂,甩出袖中金丝。

金丝当空盘成一朵金莲。

随着莲瓣绽开,白烟潺潺冒出,凝成一人形,踉踉跄跄从花蕊中跌了出来。

器灵既谓之灵,便也与生灵相同,各有脾性。或温润,或凶煞,不一而足。

器灵灵体初成时灵力暴涨,某些血性尚存,不甘受人钳制,便趁机蓄灵,冲击禁制,妄图逃脱,所谓冲煞之凶便是如此。如若此时不将器灵一举制住,那千辛万苦养成的器灵很有可能就这么跑了。又或是冲煞之时被旁的修士降服,那便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白费功夫。

宁湖衣身为器修,自然清楚得很,因而在器灵现形的第一时间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祭起滔天骇浪。

五条水龙拔地而起,朝

着白雾围涌而去,正是宁湖衣筑基时悟得的先天秘技——怒龙伏涛!

奈何这术法起势虽凶,灵力损耗过多,难免后继无力。偏偏最要紧的一击还被器灵落地时一个轻巧的翻滚躲了过去。

波涛小了下来。器灵毫发未损。

若方才一击没有落空,也够那器灵受的。而今这般……只得叹一声时也命也了。

宁湖衣眉头紧锁,该是举步维艰的境况,余光却频频瞥向身后的云睢。

云睢按兵不动,并未在意器灵,反倒目不转睛地盯着宁湖衣。

他担忧之色好似溢于言表,心中却道:这厮说是让我切莫妄动,实则嘴上逞强。明知自己力不能及,又怕我和器灵面对面碰上,让我白捡便宜,因而不得不咬着牙硬上,何其可怜。

记得上回宗门大比,这招怒龙伏涛震慑了一群人,同修水系术法的云睢却看得清楚,三条水龙已是筑基期的极限,这会儿竟还不怕死地祭出五条,灵力早该一掏而空了吧。谁让他十多年来止步不前,还是筑基二层呢。只是不知寒朔这老家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爱徒的器灵正当结灵的紧要关头,还把他打发来思过峰一同清修,是想试探他的同门情谊,还是看宁湖衣不堪大任,转而选上了他?无论如何对他来说,真真一招好棋。

见白雾缩在一旁,尚不及刻上血契金印,云睢唇角微弯。契约都没下,难怪要急了。可惜他不想要什么器灵,只想要宁湖衣死!

半刻前。

顾少白蹲在池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池中的景象。

这么久了,能碰着两个活人不容易,再看池中之人衣装以及话中提及的结丹、修为等等,几乎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余下的,就跟打哑谜似的让人云里雾里了。

顾少白打起精神,用心旁观。

冥冥之中,似乎觉着这二人和自己今后的命运有着莫大的联系,奈何那条闹人的小鱼一直在青衣男子脸上游来游去,顾少白烦不胜烦,忍不住伸手去拂。

指尖触到池面,连接处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整个人都拽进了池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却无沾湿之感。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待稳住身形,顾少白发现自己来到了池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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