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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连串变故,直到此时才算告一段落。他闭上眼

睛,虽然无病无痛,心神却撑不住了,迷糊了一阵,很快蜷着身子睡着了。

才睡下去没多久,就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惊醒。

顾少白努努嘴,不肯睁眼,两手一抓,就着掌下的什么东西蹭了蹭脑袋,蒙头继续睡。

良久,锣鼓声非但没停,反而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顾少白恼怒地哼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记得自己昨晚跑出来,靠着井沿睡着了,怎的这会儿脑袋下面多了个软软的枕头,更奇怪的是那枕头还有温度,还会动!

顾少白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腰被环着,肩膀也被搂住,顾少白钻在宁湖衣怀里睡得好不舒服,竟是一整夜都没有发觉。

竟是一整夜都没有发觉!顾少白尴尬得浑身僵硬,来不及做什么,已被人放开。

宁湖衣笑笑,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从容的姿态好像才从榻上醒来似地,见顾少白张口欲言,又伸手往唇上一点,摇了摇头,示意顾少白不要出声。

顾少白爬起来擦擦口水。他就是被锣鼓声给吵醒的,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勉强压下心底的怪异,顾少白往声响之处使了个眼色,得宁湖衣点头,随后掌中一热,被牢牢握住了手。

宁湖衣施了个隐身术,足下一点,丝毫不给顾少白挣脱的机会,拉着人就往锣鼓声最响的地方行去。

他伤好了?顾少白奇怪。想来是过了时辰,恢复了灵力,应无大碍了吧。

恍惚间,脚下不停,离那声音越发近了。

听这吹吹打打的曲调好不热闹,像打马游街,又像嫁娶。

不等顾少白想明白,两人已悄悄跟上前头那一队人,发现真是有人家嫁女儿。

排场不大,只两个吹打的、四个轿夫,外加一群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村人。轿子也不精致,不过寻常模样,随意扯了些红布作装饰,胜在喜庆。

两人跟在轿子后面,看轿子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他们住的木屋门前。

冲着他们来的?顾少白挑眉,就听轿后的村人议论道:“这赵家二姑娘不晓得咋回事儿,都老大不小了,偏不肯嫁人,说什么要侍奉海神,整天儿神神叨叨的,把月娘给急得……前阵子及笄

,月娘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总算把她许了人家。可这都出了门子,还要来这海神庙拜过才肯去夫家。依俺看呀,哪来的什么海神,分明是被妖精给勾了魂了!”

那妇人说得起兴,又连带说起赵二和阿毛的事,余下的人一阵附和。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轿内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掀开了帘子。

新娘子尚未过门,头上还盖着盖头,便施施然下了轿,摸索着进到屋内,寻到长案前的蒲团,双手合十,“扑通”一声往下一跪,就不动了。

“哎哟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急死娘呀!”门外传来妇人的哭喊。

顾少白盯着新娘子的手腕,看她双掌合十,袖子落下,露出一截皓腕,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绳上坠着一物,正是宁湖衣送给小多宝的那枚双鱼玉佩。

顾少白转头看宁湖衣。

宁湖衣也在看那玉佩,忽地眉头一皱,脸色骤变,抬手甩出一枚冰锥,割断了新娘子腕上的红绳。

“叮”的一声,玉佩落地,顷刻碎成粉末。

顾少白诧异。好歹是玉,哪有这么不经摔的?未及细想,脑袋一昏,眼睛一糊,面前的一景一物开始扭曲起来。

“走!”宁湖衣大喝一声,甩袖将顾少白往怀里一卷,足下一点,飞速往村口掠去。

妙心、妙音应声现行,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也脚不点地地往村外逃去。

飞沙走石,化物成虚,熟悉的景象又一次显现。

几人逃至村外,在村庄堪堪消失之前,顾少白终于看清了村口匾额上的字。

——蜃楼村。

溯妖境《帝记》载:南海有妖名蜃,形似牡蛎,又如龙。吐气能化山海重城,惑过往行人而吞之。妖皇聚其气,取其壳,炼成一器。入其内,如入坊市楼阁,又似乡野村寨,修行一日数年,精进千里而不止,若白驹穿隙,谓之“驹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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