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1 / 2)
除了朝中事务,李锦余每隔七日还要去霍府打一下卡,帮助霍夫人研究身上的绝子的解药。
每次去找霍夫人,李锦余都会有些心虚;而霍夫人偶尔会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让他更加心虚。
比如今天:
“李公子,可否告知,公子中这‘绝子’之前,身旁有人了么?”
时至今日,李锦余已经把“科普书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些隐藏含义都能听懂。
霍夫人这是在问他中毒之前有没有和嫔妃同房?
李锦余回忆了一下自己调查的结果:“应当没有。”
他后来查了几个有年头的嫔妃,确认都没有和原身真正侍寝过。
霍夫人皱了皱眉:“没有便是没有,何来应当?”
“那就是……没有。”
“这就奇怪了……”霍夫人皱起眉,想了想,还是坦言,“公子似乎元阳已破。”
李锦余:“……!”
这TM都能把脉把出来?
该不会连谁跟他睡过都能看出来吧?
霍夫人看李锦余立时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宽慰道:“我是大夫,公子不必羞涩。”
李锦余红着脸点点头,期期艾艾地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绝子之毒最初其实并非为了害人。”霍夫人看李锦余实在紧张,无奈地收回搭在李锦余脉搏上的市值,转了个话题,“往前数两任先帝,有白阳公主深受父兄宠爱,不想出嫁,嫌弃月月葵水繁琐,便叫宫中太医研究可以无害阻断葵水的药物。”
“这便是绝子?”
“是。那公主服了绝子后确实不再来葵水,脾气却日渐暴躁,时常出言不逊,恼恨太医误她,气血上涌挥剑直接将太医杀了。那太医正遵了命研究绝子解药,就此夭折。世上便只余绝子药方藏于深宫之中,未有解药问世。”
“原来如此。”
“后来亦曾有人试图寻找绝子的药方想研制解药——只是当初太医研究药方时使用的多数是宫里的药材,好些民间根本找不到,便一直没有音讯。”霍夫人感叹一声,“如今要从头找齐,茫然无序。”
李锦余其实感觉不到绝子的影响,便宽慰霍夫人:“夫人不必心急,找不到也是我的命。”
“这些日子我翻阅旧书,发现一件神奇的事。”霍夫人话头一转,忽然道,“那位服了绝子的公主脾气日渐暴虐,得罪父兄,最后失了宠,被打发下嫁到了西南。从西南的典籍看,这位公主嫁人后性子竟然慢慢和缓下来,后来死于难产。”
“难产?”李锦余一愣,“她的绝子解了?”
“正是。”霍夫人点点头,“根据西南的书籍记载,公主便是与驸马同房之后,脾气日渐好转。”
李锦余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呃,您的意思是……”
“绝子的原理大约是强行堵住人体的精气外溢之道,虽然目前找不到药物可解,但若是反过来,强行打开那道关隘呢?”
李锦余思考了一下,小声道:“可是……女子服用绝子不是会不孕么?”
“这便是另一个问题,想必西南有什么东西破了绝子的束缚。”霍夫人道,“我给采瑾发了信,若她能平定西南叛乱,请她帮我调查一下。”
李锦余明白过来:“那就拜托夫人和霍小姐了。”
“采瑜的嘱托,这也算不得大事。”霍夫人咳嗽了一下,看李锦余已经不再紧张,委婉地道,“只是若解除绝子当真与同房有关,李公子还需找助你破除元阳之人商议。”
迎着霍夫人了然的目光,李锦余后知后觉地再次脸红了。
——糟,霍夫人这是看出他和男子同房过了?!
想想也是,中了绝子,他没法和嫔妃同房,可不就只能找男子了?
李锦余回去的路上胆战心惊,反复回味霍夫人的神情,生怕霍夫人会猜到霍采瑜身上去。
自己之前和霍采瑜一起进出霍府的时候,霍采瑜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万一霍夫人突然问——“是不是我儿子跟你睡了”,这叫他怎么回答?怎么再面对霍夫人?
不过霍夫人脸色一直很平静,李锦余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等到了皇宫,李锦余回忆霍夫人的话,忽然想起一事。
——霍夫人反复提起绝子这毒出自皇宫、制作绝子的药材也在皇宫……
是在暗示他给他下绝子的人来自皇宫?
李锦余皱了皱眉。
从目前的调查看,景昌帝中绝子的时候起码是第一任侍妾之前的事。那时候景昌帝尚未登基,先帝还在,太后还是皇后。
中宫嫡子、东宫太子,怎么会有人能得手下这等绝户之毒?
先帝和太后竟然没有发现?
虽说太后现在看起来和景昌帝的关系不太好,但日日夜夜还是在为她的儿子祈祷的——一开始李锦余还以为“为陛下祈福”是慈宁宫姑姑的托辞,但几次入慈宁宫,都能看到太后一身缁衣,手中转着佛珠,确实一副潜心祈福的模样。
这样的太后,年轻时想必不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李锦余愈发觉得原身的遭遇很古怪。
他一直以为自己穿进来一本书,除了霍采瑜之外的人都是背景板一样的人,没想到现在却发现处处都是问题。
以前有霍采瑜在,所有烦心的事全都交给霍采瑜去做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为了一两件事便头疼得要命。
李锦余愈加体会到霍采瑜的厉害之处,怀念起霍采瑜还在身边的日子。
想到霍采瑜,李锦余又开始担忧——这已经快冬天了,边关冷不冷?
他下决心要再给霍采瑜调一批物资去。
铁木局和董吉祥一起研究的□□如今也已经有了,刚好连同过冬的棉衣一起送到前线。
……
李锦余心里这么想,但他刚在早朝上开了个头,下朝之后兵部尚书就找上门来。
“陛下,不可再往前线寄送物资了。”
李锦余正在批复周温言呈上来的奏折,有些疑惑地抬头:“为何?”
马上要入冬了,怎么能不把保暖的衣物送过去呢?
“陛下,摄政王讨要的物资已经远远超出了过往边关军所需的限额。”兵部尚书皱紧眉头,忧心忡忡,“拥兵自重乃是大忌,陛下不可不防。”
李锦余还怕霍采瑜不肯拥兵自重呢——一听兵部尚书这么说,他心里立刻乐开了花。
当然,这话他不能对兵部尚书说,只能板起脸来道:“摄政王忠心耿耿,必然不会叛乱,尚书不必心忧。”
兵部尚书并不肯善罢甘休:“纵然陛下信任摄政王,也抵不过摄政王的下属野心勃勃。臣听闻摄政王去了边关,只用了短短数日便将边关军收拾得服服帖帖,这等手段,陛下可要注意才是。”
李锦余诧异地看着这位兵部尚书。
他有点搞不懂这些人类的脑回路。
且不说他心里渴求着霍采瑜的谋朝篡位,单说戍守边关这回事,手腕厉害不是正好么?不厉害的人如何抵得住狡国大军的入侵?
难道这些官员把坐稳位置看得比边关安防更加重要?
李锦余替边关将士有些齿寒。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严肃地放下朱笔:“赵大人。”
“臣在。”
“如今狡国大军正在边关侵略,我们的摄政王和将士们正在用生命和鲜血守护着大荻江山,你却开始谋划着如何限制他们?”
“这……”
“哪怕是兔死狗烹,也实在太早了些吧?若是狡国大军冲破边关,尚书可愿以身殉国?”
兵部尚书卡了一下,旋即坚决表忠心:“臣自然愿意……”
“便是你愿意,又如何抵消得了惨死狡国刀下的军民亡魂?”
兵部尚书彻底哑然。
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位皇帝隐隐约约有了几分摄政王不怒自威的气度,让他口中酝酿的措辞难以吐出。
“你若不想做这个兵部尚书,便退位让贤。”李锦余最后丢下了一句话,毫不犹豫地道,“退下吧。”
兵部尚书抹着汗离开了,李锦余犹自气得脸颊鼓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兵部尚书不是之前大将军手底下的人吗?怎么对军队还这么冷酷?
李锦余转过头,下意识想和应该在身旁的某个人倾诉——过去他每次遇到想要吐槽的事情,都会直接转身,总能得到对方温和的附和。
然而现在那个人不在身边。
他去了战火纷飞、铁衣枯骨的战场,为了他和天下的安宁而战斗。
李锦余怔怔地坐在那里,心乱如麻。
刚才得知霍采瑜可能篡位时内心的喜悦转眼湮灭。
拿过一张雪宣,李锦余拿着朱笔直接在上面“唰唰”写了几个字,然后让长康拿下去,吩咐人放到给前线运输的物资中,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过了良久,他才抿了抿唇,继续批改奏折,并将发给前线的棉衣又加了一成。
他没有别的可做,只期望霍采瑜在边关的冬日能穿得暖一些。
……
边关城墙外,落日余晖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洒下悲伤的金光。
战场上还有火焰在“哔啵”燃烧,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濒死的□□。
霍采瑜走在焦黑色的土地上,脸色带着一点不正常的苍白,目光沉重却没有任何斜视,将战场上所有的炼狱尽数收入眼中。
忽然地上有个躺着不动的狡国人猛然跳起,大喝一声对着他凌空一刀劈下来——
霍采瑜眼睛眨都未眨,右手两根手指轻轻探出,轻松夹住那狡国人的长刀,微微用力,长刀直接折断,断裂的钢片向后激射,将那狡国人直接击飞出去,吐了口血不动了。
迟钟鸣从一旁一瘸一拐地过来,“啧啧”道:“让你小心点,身为主将怎么能到处跑?”
霍采瑜看了他一眼:“腿伤好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