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 / 2）

小鲤鱼们披上嵩草，转身冲进水浪，背后拖出一条细长的白线，而后渐渐消失掉了。

那人捏起两根手指，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下，疼得瞬间叫了一声，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朝远处游，心中还直犯嘀咕，该不是英魂显灵了吧……草，真是上天保佑！

阳光渐短，继而从峡谷之间移向峡谷一侧崖壁上，很快就连崖壁上也失去了阳光的眷顾。一天中短暂的日照结束，阴凉一下子回到了山谷之间。风穿峡而过，猎猎作响，也卷起河中风浪。

船上人裹紧了救生衣，再一次握紧船桨，向记忆里下一个登陆点进发。

几十公里外的水电站建设现场上，小余颤巍巍地升起无人机，按照林果之前的叮嘱练习飞行，无人机旋转桨叶，发出嗡嗡的声音。

老任看了眼天色，站在岸边峡谷豁口处等待着。身边不远处是来来去去的工人和大型机械，正轰轰作响穿山打洞。

实时画面上，两山峡谷之间河水被拦腰截断，从一侧的导流洞穿过，而原河床上一座巍峨大坝已初具规模。此刻大家分工合作，正忙着进行大坝接近尾声的浇筑工作。

小余操纵着无人机在上方转了一圈，有些发愁道：“这下该怎么办？”

老任看着临时改道的涛涛河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余鼓了鼓腮帮子，闷闷地“哦”了一声。一旁工人和施工员好奇看过来，而后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手里拿了两顶安全帽，道：“你们？”

小余回头，眨了两下眼睛，而后亮出脖子上挂着的牌子道：“准入证，一会儿就走。”

“不是，”年轻的技术员笑了下，将安全帽递过去，道，“张工让我拿来的，工地不**全。”背景音里大型机械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任接过，道了声谢，随手将一顶安全帽扣在小余脑袋上，与技术员搭话，道：“我以为玛尔挡已经修完了，小兄弟怎么称呼？”

“快啦，在收尾，争取2020年能够开始发电，”那技术员腼腆的笑了下，又道：“我叫杨城，叫我小杨就行。”

老任点点头，又看了眼右侧几十米高的围堰，以及其中正在施工的大坝，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导流洞，道：“当初截流不太容易吧？”

杨城下意识抓抓脑袋，又被安全帽挡住了，有点不好意思道：“应该是，我今年才来。”

小余带着大一号的安全帽，晃晃荡荡地探过来道：“那，那边可以走吗？”无人机嗡嗡作响，停在导流洞上方。

杨城有点不太明白，不过还是回答道：“13×16米，全长1261米。”

小余：“……”

小余：“这也太长了吧！我怎么飞过去啊！”

“啊？”杨城反应了下，指着天上的无人机，迟疑道，“这个可能不太行，不过你要是技术好，不怕沉底，也可以。”

小余：“……”

小余：“我就是技术不好哇！”

“那……”杨城左右看看，道，“是有什么需要吗，为什么要过无人机？”

小余想了想，又问：“过人呢，这个水流可以吗？”

杨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以言喻，想了想还是道：“理论上是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截流前流速每秒接近8米，现在只快不慢，很容易侧翻。”

小余没办法了，转头看向任队长。老任扣着安全帽，朝杨城道：“实不相瞒，我们是科考队的，有追踪鱼类要从这里走。它们还没见过施工中的大坝，怕吓到它们不肯过导流洞……咱们打了个商量怎么样？”

在小鲤鱼和大鲵还没有游过来的时候，施工方紧急动员，总工亲自拍板，全员即时休息——那是不可能的——老任指了指导流洞上方的围堰顶端，道：“那个地方，让我们过去。”

杨城：“……”

杨城：“不、不行……”

“作为交换，让你看看我们的小宝贝。”老任说着点了点屏幕中央的小红点，正随着水流的波动一点点靠近这里。

杨城皱了下眉，道：“什么东西啊？”

小余点出一张照片，神秘地朝年轻的技术员晃了晃。杨城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老任咳了一声，道：“错了。”

余之南转过手机一看，点成自己的照片了，当即面无表情切到下一张，两只小鲤鱼和大鲵出现在屏幕上。

杨城：“……”

杨城：“不就是锦鲤跟……”

杨城一下子睁大眼睛，注意力被金色小鲤鱼旁边的黑家伙吸引过去。老任和小余相对一笑，隔空一拍掌，道：“那就成交啦？”

余之南带着无人机，朝靠近信号点的地方走过去，无人机嗡嗡作响，在水面吹出不明显的波纹。

杨城还有点恍惚，瞧着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科考队，内心充满了名为惊讶的好奇，又想了想刚才的画面，道：“旁边那个，是娃娃鱼吗？”

老任却朝他招招手，朝他小声道：“暂时保密。”

杨城理解地点头，同样小声道：“是什么秘密任务吗，野生的？金色的鱼是什么品种，是锦鲤吗？”

老任摇摇头，转身朝杨城道：“是咱们穿山越岭的小鲤鱼，你肯定猜不到，我们是从鄂陵湖跟过来的。鄂陵湖你知道吗，在黄河源头……”

年轻人脚步一顿，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道：“那怎么游到这里，那里不是水质很好吗？”

两人一问一答，从围堰另一侧的窄梯走上去。上游围堰将近五十四米，杨城扶着老任道：“有点高，走这边。”

又走了十来分钟，两人终于在导流洞顶一侧站定。老任望着围堰内横穿峡谷的大坝，道：“壮观。”

杨城忍不住笑了下，道：“我还以为您会说破坏环境影响生态呢。”

老任瞧他一眼，点道：“你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环境保护的意识都是逐渐提升的，可能没什么用，可能知道了之后还是要这样做，但目前这就足够了，背负着责任发展总归是要好一点。”

两人站在截留围堰上，面前是滔滔奔流不息的黄河水，背后是横穿整个峡谷的拦水大坝，自然和人类文明在这一刻这一点上正面交锋。

蓦的一阵铃声，老任接起电话，通讯的另一端小余喊道：“不好了任医！河里有个人！他他他他漂过来了！！！”

实时画面中，峡谷深处一个人影正随着波浪起伏，时不时被水没过又翻出水面，旁边不远处，两棵绿色植株载浮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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