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解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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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呢?”卫宁康问。

“在包裹里呢,我去拿”,道哥忙回去翻找药包。不一会儿,拿着一包药回来。卫宁康接过转手给了卫一,卫一打开药包放在火堆前辨认了一下,“有几味是愈合骨伤的,余下的几种,属下也认不出来”,毕竟我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大夫。

“嗯,准备热水”。卫宁康吩咐下,转过身去看宋元清。

此时的宋元清虽已经喝下药,但明显药还没有效果,整个人还是忽冷忽热,骨头酥酥麻麻的疼,神情恹恹的没有精神。卫宁康走上前,想把人揽在怀里,伸手抓到他滚烫的手臂,心里也好似被烫了一下。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手心干燥温暖,迷迷糊糊的宋元清被他拽了这么一下,不自觉的就往他身边靠过来,卫宁康顺势揽过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宋元清的头在卫宁康肩膀上蹭了蹭,难得的安静下来。卫宁康低头看过去,病中的宋元清脸色越发白了,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神情不见,紧闭的眼睛上那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显然睡的并不安稳。

想着宋元清的遭遇,先是被下毒,以下毒的时间和用的毒来看,应该是对宋元清有很深的恨意和恶意,要不也不会选这种阴毒的让人受尽折磨的酥骨碎,看来是像置宋元清于死地,且让他痛苦的死去;而后来的劫匪,明显是活捉他,而没有伤他性命的意思。这样看来,下毒的和劫匪背后的人应该不是一路。

怀里的宋元清不知是不是太难受,在他怀里轻声“嘤”了一下,他低下头看了宋元清一眼,对自己的这些遭遇,他又知道多少呢?又是什么人在针对他,甚至想杀他呢?

昏迷中的宋元清哪里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大一个瓜呢,穿过来重伤就够倒霉的了,如果在感受一下身中剧毒的痛苦,那他可真要骂街了!

侍卫准备好热水就退出庙外,道哥把药包放进水里,不多会热水就变了颜色,庙里升起一股浓重的药味。卫宁康抱起宋元清,轻轻的给他褪去身上的外衫,只留下里衣,然后把他轻轻的放进水里。把他安置好,卫宁康来到庙外,吩咐道哥准备好宋元清的衣物,又吩咐了几件别的事情,就转身又回了庙里。

泡在水里的宋元清身体慢慢的吸收了药力,体内的疼痛稍微缓解,意识渐渐清明。他睁开眼睛,看到水边注视着他的卫宁康。

“表哥?”宋元清风寒未愈,又多半天没有进食,嗓子干哑的很,发出的声音低低沉沉。卫宁康伸手试了一下水,“泡了有两刻钟了,出来吧”。

“嗯”,他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干净的内衫和长衫,低声道了一声“多谢”,抬头见卫宁康立在那里,不禁脸色一红,“你,你转过身去……”。

卫宁康见他害羞,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听话的转了过去。“布巾和干净的衣服都在旁边,可看见了?把身上的水擦干再穿衣服,小心别再着凉了……”。宋元清一边起身换干衣服,一边听卫宁康在那絮絮叨叨的唠叨,像个老妈子。

穿好衣服的宋元清在那笨手笨脚的理着自己的头发,一旁的卫宁康实在看不下去,“过来”,顺手接过宋元清手中的布巾,轻轻的给他擦着头发,“这几天赶路时间紧了些,没考虑到你的身体”,卫宁康顿了一下,“好在后面路程不多了,快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到家,你还能坚持一下吗?”

“嗯,我没事,就是坐车久了有点闷,歇一会就好”。

小傻子,你这可不是坐车闷的,这是余毒未清。但看着宋元清那一脸无知的样子,心道:算了,这不知道就别让他知道了,大不了以后自己多护着这小东西一点吧!

卫宁康招卫一进来,又给宋元清诊了一下脉,隐晦的向卫宁康点了点头,说道:“表少爷的风寒已经没有大碍,再喝一剂药就差不多了”。

听到还要喝药的宋元清突然连粥都喝不下去了!

傍晚时分,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好在卫平他们已经赶了上来。宋元清对四害的处置兴趣正浓,卫平一板一眼的报告,府衙接了状子,立马升堂,有原告,有证人,后来陆续又有人站出来告他们为非作歹的恶行,师爷忙着记录累的手都哆嗦了,才勉强打住。有这么多罪证,那几人即便不判斩刑也会流放个几千里了。宋元清觉得自己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心里还挺高兴。

卫宁康见他状态好了一些,不忍扫他的兴,任由他在那兀自高兴了小半天。

哎,这么能惹麻烦,以后出门还真得让他多带几个人。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刚才还雷声阵阵,大雨滂沱。到晚间就已经停了下来。几个侍卫在山上抓了几只野兔,架在火上烤了起来,一会儿就烤的“吱吱”冒油,香气四溢,宋元清恢复过来后喝了一碗粥,现在闻着烤肉味儿,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他不好意思的看着烤兔子,样子很是可爱。

卫宁康看着他那小馋样儿,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翻转着手里的兔子,差不多的时候撒上了一点盐。新鲜的兔肉,哪怕是没用别的调料,也是鲜香四溢。卫宁康拿过来撕下一个兔腿,递给了宋元清。宋元清看着递过来的兔腿,笑的眉眼弯弯,接过来,脆生生的道:“谢谢表哥”。然后对着兔腿“噗噗”吹了两口,就迫不及待凑上去咬了一口,入口是外焦里嫩,肉汁溢满唇舌,吃的欢快。卫宁康看着他嘱咐道:“慢慢吃,小心烫”。宋元清吃的高兴,仰着脸笑眯眯看了他表哥一眼,又低下头去啃他的兔腿。

时间已晚,雨后道路难行,他们决定今晚就在这破庙里借宿一宿了。火堆熊熊燃着,宋元清吃的是心满意足,他懒懒的靠在火边,眼睛眯着,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宋元清并没有心思入睡。虽然他平时一幅天真少年的样子,但好歹内里也是二十来岁的芯子,并不是真的对什么都一无察觉。今天在车上时身体的感觉明显的和他刚醒来时身上伤痛的感觉不同。那种让人欲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暴躁感似乎更像是毒瘾犯了以后的那种求而不得。难道,这是中毒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是这些身边的人下的手,那毒发时他们袖手旁观就好,反正在这世上宋元清也没有亲人,这荒郊野岭的也不会有人要他们偿命。但他现在被照顾的好好的活生生的在这里,那么必然不是这些人的手脚。思来想去,还是原主的债,唯一有纠葛的还是淮州宋家。只是不知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呢!

想不清楚的宋元清夜不能寐。他轻轻的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这是他前世劳累时下意识的小动作。说起来,他现在的样貌和他前世还是有七、八分相似,更像是高中时期的他。那时候,他也是个精致的少年呢。只不过高考以后的西藏之行回来后,整个人都黑了一圈,脸上还有了两朵让人娇羞的“高原红”,再加上后来上大学有时间去锻炼,渐渐地就和精致挂不上钩了,越发阳光、干练。哪知一穿又回到了解放前,自己又成了高中时那较弱的模样,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和那迷人的小腹肌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辗转难眠的时刻他更想来一杯咖啡、一支烟。

旁边的火堆已经渐渐的熄灭了,余留下袅袅青烟缓缓上升,然后被风吹散开来,透过破庙的破屋顶,能看到头上的郎朗星空。雨后云散开,更显星光灿烂。宋元清双手抱在脑后,躺在那里,他沉默无语的样子,和这沉默的夜渐要融为一体……

“咳”,卫宁康发出一声轻咳。

宋元清转过头去,看了一旁不知道醒了多久的卫宁康一眼,“睡不着了?”

“嗯”,卫宁康回了一声。他刚才看着那样沉寂在黑影里的宋元清,忽然觉得这不像他。不像那个平日里精致的少年,不像那个会炸毛的少年,他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但那样坐在黑暗里的少年让他觉得陌生,觉得不安,所以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唤醒他,也唤醒自己。

“白天睡多了”,宋元清看似没头脑的解释了一句。

“身体觉得怎样?”卫宁康小声问。

“没怎样,泡过药浴,也喝过药了,表哥不用担心”他笑眯眯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无虑的小少年。

“如果再有不舒服,不要强忍着”。

“嗯,我会,”停了一下,“我会照顾好自己,好好的”,这最后一句不知是说给卫宁康还是说给自己听。

一路上都挺顺利的,到了傍晚时分,都城的城门已经遥遥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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