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1 / 2)
“这张玉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任的视线在骤然接触到那双眼底依旧带着暗金色的妖瞳,心头一跳。
方才容敛猝不及防的妖化,可怖的九尾威压笼罩了整个宫殿,让林任根本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这是数年前,我服侍陛下时,陛下随手赏赐给我的。”
他呐呐地道,掌心满是冷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自容敛赏赐给他这块玉牌后,林任一直都很宝贵它。虽说只是一件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普通玉牌,他也依旧日日佩在身上,每日用手帕细细擦拭,宝贝得不得了。
“本座赏赐的”
容敛皱了皱眉,仔细在识海里回忆了一下,却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他平日里佩过的玉牌太多了,兴许哪一次心情好,随手赏赐了出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容敛将这块微冷的玉牌拢在手心,翻转过来,不经意间看到玉牌背后的角落里刻着一个小小的“敛”字。
毫无疑问,这块玉牌就是为他求的,上面的佛莲就是佛门圣物之一,更别说这个字了。若不是浴佛门的老方丈上次提了一嘴,容敛根本不会注意到玉牌上这个不显眼的佛莲符号。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个字,忽然默不作声地从浴池里站起。
“哗啦啦啦”
随着容敛的动作,他长发上沾着的水珠全部一股脑淌了下来,砸落在弥散着雾气的水面,像是在下雨。
男子微微勾了勾手指,深红色的狐火便环住他的周身,将池水烤干的刹那,也顺势化作一件里衣。
他扯过屏风上同色的鎏金冕服,随手往身上一披,冷冷扔下一句。
“你走吧,本座今日没兴致了。”
说完这句话后,春意盎然的旖旎氛围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等到那股冰冷至极的妖力威压完全撤离之后,林任才回过神来。
他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寝殿,迈动着僵硬的身体,缓缓离开了这里,心却像是沉到了谷底。
另一头,守在门口的妖仆刚刚将宫灯放下,正准备让其他的小厮盯着时,忽然看到宫门“吱嘎”一声打开。
“陛下万福。”
他内心一惊,连忙低头拱手行礼。
林公子进去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妖仆也没料到容敛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平日里就算是去林公子寝殿,陛下也得到后半夜才会尽兴,沐浴过后披上外袍回后殿批改奏折。
难道该不会是林公子惹怒了陛下吧
妖仆抬眸悄悄看了眼妖皇如同冰封般的脸色,内心惊疑不定。
容敛却连眼神都没有递他一个,随手掐了个决,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遁去。
他的目的十分清楚,直接去了浴佛门如今在太衍宗下榻的刀峰。
此时的刀峰,不少太衍宗和浴佛门的弟子都在相互切磋,看到天际有火红色的流光遁来,下意识望去,又被光芒中来人的煌煌神采摄住,丑态毕露。
容敛无意在这些琐事上面浪费时间,直接在半空中散发出属于出窍期的威压。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透露出气息后,刀峰的主殿上同样遥遥现出几抹与他相差无几的神识。
“妖皇陛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正在同释空大师烹茶论道的刀峰峰主出门迎接,定睛一看,捋了把胡须,“两日不见,陛下又精进了,恭喜恭喜。”
“峰主客气。本座此次前来,是想同释空大师一叙。”
容敛朝着刀峰峰主点点头,脸上重新挂上一副慵懒散漫的笑容。
“大师正在殿内,请进。”
红衣男子大踏步走进刀峰主殿,峰主看了眼他的背影,十分妥帖地将殿门帮忙合上,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
“容敛陛下,又见面了。”
老方丈依旧坐在蒲团上,面容沉静,双手合十,权当打过招呼。
茶水在方桌上散发出袅袅雾气。搁在一旁的香炉内燃着佛门最常用的龙脑香,闻起来十分舒适。
容敛也不废话,手心翻转,直接展示出方才从林任身上得到的玉牌。
“这块玉牌,是否就是大师上次所说的佛牌”
看到这张成色极好,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玉牌,释空大师拨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停下。
他定定地看着容敛手上的玉牌,重新闭上眼睛,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许久后才回道,“正是。”
得到了确定答案的容敛神色一怔。
浴佛门的佛牌代表着什么,所求条件有多么苛刻,这是全修真界都知道的共识,更别说替他人求了。
容敛脑海里短暂浮现出林任的模样,迅速又将其抹去。
虽说他自己不记得这块佛牌是不是他随手赏出去的。但要真是林任求的,他问的时候,对方也不可能推脱,反倒是借机邀宠上位更有可能。
妖族又大多冷心冷清,游戏人间。
因为容貌和地位,想要爬上妖皇床的人不少,但要说达到求下佛牌,肝肠寸断这种地步的,容敛还真想不出一个。
“不过”
肯定了容敛的猜想后,释空借着又扔了一个重磅消息,“施主如今手上这张佛牌,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效用。”
闻言,容敛的思绪被打断,深深拧起眉心,面色一片愕然,“什么”
“我佛门的佛牌,一定要佩在身上才有庇护福缘的效用。除了求牌者和佩戴者以外,途中最忌讳的,就是被他人触碰。”
老方丈摇了摇头,“若是陛下月余未佩,或是不经意被人触碰,拿回浴佛门,在佛龛内祈福一月,或许还能恢复原本的效用,但现在”
释空大师叹了一口气,指着那佛牌,示意容敛看,“虽说佛牌并没有灵力,但佛莲却是有色泽的。”
他这么一说,容敛忽然有了些印象。
这块佛牌,刚开始为什么会以一届凡物从他的玉牌库里脱颖而出,似乎就是因为其上怒放的那朵红莲,灼灼盛开,这才让容敛佩在了身上。
“这朵佛莲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是金红色的”
容敛摩挲着玉牌上那朵雕刻地栩栩如生的佛莲,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释空颔首,“而现在,佛莲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玉白色。这就象征着,它失去了属于佛宝的效用。”
“虽然看上去,它依旧是一块做工良好,底料超绝的玉牌,但是唉。”
释空的未尽之意,容敛自然知晓
。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佛牌,久久不语。
佛牌是佛门至宝,同天道有些隐秘的联系,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起到增强福泽,护佑平安的效果。即便对于容敛这种不信神佛的存在,依旧有效。
可现在,它即便曾经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块普通的玉牌。
和容敛收集的那些随随便便在凡界都可以当做镇国之宝的玉牌,别无二致,无甚区别。
“那大师是否能告诉我,到底是谁为本座求了这块佛牌么”
他收拢掌心,抬起头来,面上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听闻此言,释空苍老如同树皮一样的眼窝连连闪动,也不看容敛,反而转回头去,一边拨着佛珠,一边念阿弥陀佛。
“浴佛门有规定,不得随意透露求牌者的身份。施主这个请求,恕贫僧无法答应。”
这般干脆利落的拒绝,容敛有些不悦。
他皱了皱眉,“即便是有人为本座求了牌,那也未曾说要让本座好生佩戴。如今这佛牌既然无用,大师透露求牌者理应不算犯忌。”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不需要叮嘱,此事本就需缘。施主的佛牌既然已经失效,那就代表往事已了,无需再追问。”
释空摇头否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念起了静心决,任容敛怎么好说歹说也不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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