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1 / 2)
柳清叶看着谢璟深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明明有些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情大好地笑出了声。
但谢璟深到最后都没有开口否认他的那句话,这让柳清叶还是颇感意外,感叹道:“我原以为,按你这榆木疙瘩般的性子,一辈子都不会有开窍的一日。”
谢璟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才岔开了话题:“你今日单独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柳清叶眯着眼睛笑了笑,看起来比白行歌更像一只老狐狸,嘴上却说:“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只不过有些惊喜和意外竟还能有以这种形式与你再见面的一日。只可惜昭阳不在,不然还挺圆满。”
谢璟深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许久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低声问:“你当年和……你是如何察觉自己对长公主的心意?又要如何确定这份感情是否正确,又如何确定彼此之间是心意相通?”
柳清叶挑了挑眉头,又没忍住笑了出来,换得谢璟深一记冷眼后才罢了罢手说:“我只是没想到有一日你会向我请教除武学之外的事,实在过于讶异。”
谢璟深面无表情地想,你这反应可不是讶异该有的,反而像是在嘲笑。
柳清叶克制住了自己,一脸正色说:“你多思了。作为长辈,哪怕我已不再世,可晚辈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然在所不辞。”顿了顿,他才认真地给谢璟深说:“其实你一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要我说,这和武学不同,没有那么多的理论与规矩和死理。感情发于心,当你的心有所倾向,你逐渐变得不再像从前的那个自己,会做出自己不曾想过,或是放在从前不会去做的事,就应该清楚问题所在了。”
说着,他又喝了杯酒才感慨道:“其实白白真的挺不错,就算你不要,外边估计也会有一对抢着想要他的人。你若是看上了,就别学话本里那些人整那些因为爱你所以选择成全,独自当老好人的那套,否则后期有你后悔的。”
“依我说,若认定了对方,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别拖泥带水,最好再耍点小手段把人给牢牢抓紧了。既然要和那么多竞争对手抢人,我们就
必须得当那个赢家,懂吗?”
谢璟深:“……瞎喊什么呢?”
不愧是天行教前任教主柳清叶会说出来的话。
柳清叶见谢璟深紧抿着唇双耳发红,悄悄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他这小徒弟可真是纯情,才又给他说正事:“我今日找你,除了与你叙旧顺道问候天行教的情况之外,还有一件不知算不算重要的事告诉你。”
“就是若耶接触的落月教,你也知道这个魔门向来就爱与天行教底下的正道势力,尤其你们飞月楼作对。如今因为若耶的存在,外加妖后的支持,也算是顺利搭上了皇宫的那条脉。有了皇宫的支持,他们能做的事就更多了。先前我陪若耶去见那魔门的人时,发现朔国国君似乎也与他们搭上了关系,而且就要针对你们飞月楼动手。”
“你最好提醒你底下的人最近出门小心一些,尤其你现在还带着白行歌甚至对他有想法,季君延能放过你才怪了。你们现在都长大了,很多事我也无法再帮助你们,你有自己的主见想怎么做我也不管,我信你有这个能力能把天行教保住,所以别让我失望了。”
谢璟深轻轻抬眸,看见柳清叶眼底下毫不掩饰的一抹柔色,手指又下意识紧了紧,才压着嗓音回答:“好。”
·
翌日,仍是天晴的一日。正午的阳光似乎稍微驱散了些许秋季带来的寒冷,白行歌坐在房内,房门敞开着,外面路过的人若是往里一叹,便会发现卜算完的白行歌正坐在里面一动也不动,神情瞧着像是在发呆。
白行歌在回想着作业从方元口中问来的消息。
原来靖国的那个妖后并非全然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据方元说,那妖后原本是只修行有成的狸子,在好几百年前因渡劫受了伤而误入璃国地界。先祖们心善,见它可怜便收留了它。而这狸子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外加璃国与其他地方不同,天地灵气十分充足,它便选择留了下来,一边继续深修一边护着璃国周全,倒是成了个护国‘小神兽’。
而后璃国覆灭,它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溜到了靖国,不仅成了皇后甚至还准备大乱天下。当年璃国受到各方袭击时她也站出来与他们一同作战过,奈何敌对势力太
多,即使有一位大妖在也无法拦阻那些贪婪的人类,国家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向灭亡的下场。
白行歌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发生的事。璃国只是一个小国,地理位置偏远,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与勾心斗角,是个很和平的小地方。他的娘亲是璃国备受宠爱,美丽大方的三公主,父亲则是璃国当时最厉害的大祭司、他们两个人的婚姻受到所有人与天地的祝福,这让他自出生起便受着无数人的宠爱,甚至因为继承了父亲强大的力量与命运,也是下一任祭祀的候选人。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在五岁那年,因为有人透露了璃国圣物的强大与地下藏有秘密与珍宝的谣言,直接破碎。
爹娘在残忍的斗争中丧亡,疼爱他的哥哥也为了掩护他逃离,死于敌人的手中。逃到最后,他的身边再也没剩下任何人,只能一个人迷茫地前进。他凭借着天佑的运气活了下来,来到朔国,幸运地遇见正好有事出宫的国师,被他发现了自己不凡的能力,从而接入皇宫培养成下一任的国师。
这些事情,若非为了圣莲,白行歌并不愿意再拿出来回忆。那是打破了他所有美好未来的残酷时光,只能无力地看着族人们死于刀剑之下却做不了什么。先祖们的魂魄也因为圣莲的丢失被困于破碎的祭台处,不得超生。
他虽然活了下来且在朔国过着非常好的日子,但他其实一点也不高兴,他很想念他的族人和家人,也憎恨着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所有人。
可是这些血海深仇,却无处能够与人诉说。
搁在自己面前的甜甜香味忽然将他失落的情绪挥散,像是从一片阴云之中透露出的一丝光,将他唤回了神。
白行歌微微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的谢璟深。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仍穿着一贯的深色系衣服,就是今日的头发没有高高束起,反而只随意用了一支红木簪子半束着,长长地披在身上,不知从何生起的几分柔和稀释了他的凛冽,看着好像比平时更要好说话了些许。
放在他面前的是一晚热腾腾的甜汤,汤里的用材很足,保证能够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白行歌看着谢璟
深,没忍住又看得失了神。他用来握刀打架的手上,这几日多了不少烫伤的印痕与划伤,像是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上的,和他身上那些打架弄出来的伤相较,不足挂齿。
可不知为何,却看得他的心泛起了一丝的暖意。
谢璟深以前就是那么会照顾人的人吗?在他印象中,这人就是霸道又恶劣,为人还极其固执铁齿不撞南墙不回头,特别能惹人生气还爱找他麻烦,又总是看不起他。
想想,简直看哪儿哪儿都不好。
但如今细细想来,若要从他身边找到一个唯一能够让他觉得信任可靠,似乎可以稍微放下心去给对方诉说更多一些的东西,能够不需要在对方面前端着让他感到疲惫的样子,能够好好去做自己的……竟然只有谢璟深。
好像,那么多年以来,就连季君延都没能走到他内心的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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