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言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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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时参很少给家里回电,更别说短信。

难得的信息,也是发给言辞的。

他不在的时候,言辞认真想过他们现在的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

也不可能结婚。

更不会是炮友。

但又不能说他们没有关系。

回顾这些年,两人的相处也很寡淡,花一样的年纪,鲜少有欢笑,他性子薄情,沉默寡言,而她如果撇开“任务”的话,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言辞想不到自己最快乐的日子并不是时家富足的生活,而是小时候,拿着自己辛苦卖编织袋的钱,卖了一根冰棍,因为舍不得吃,在包装袋里化成糖水,最后小口小口喝掉。

一个月后。

言辞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上次见面还是老母亲过来朝她要钱,理由是弟弟想换个苹果手机,而家里的钱又被父亲赌光。

那时的老母亲,短短几个月,仿佛老了十岁,然而脸上那股子市侩,半分不减,说话大大咧咧,操着浓郁的乡音,问言辞现在过得好不好,好的话就给点钱。

当时的言辞婉言拒绝了。

现在的她,似乎拒绝不了。

不知道老母亲听谁说的,知道大女儿怀孕,乐颠颠地跑过来,还带来土鸡蛋,让她补补身子。

言辞面无表情地看着所谓的土鸡蛋。

自从有钱后他们一家子早就搬离原先的住处,新房子别说养鸡鸭鹅,养条狗都不允许,所谓的土鸡蛋上面还贴着超市的标签。

简单的寒暄过后,老母亲便直奔主题。

“你现在肚子里既然坏了时家的种儿,他们多多少少得接济接济吧你爸欠人的钱拖了好几个月,这要是再还不上的话,估计另一只手也保不住了。”

言辞站在门口,没有领老母亲进屋,神色阴冷,“什么叫另一只手。”

“你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夫人告诉你了。”老母亲惊讶道,“还是去年的事情,你爸之前被人带得沉迷赌博,深陷其中,家里钱全被他败光了,还好你弟名下分了套房子,不然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父亲陷入赌博这事,言辞是知道的,但她并不知道有这么夸张。

夸张到可能连两只手都保不住。

黄赌毒这些

玩意是个无底洞,进去了就得无限填补,言辞并没有答应母亲的要求。

她的冷漠对待,让本来温和的老母亲突然暴跳如雷,不断地指责她见死不救,又说自己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没落到一点好,她也是个可怜人。

最终,言辞还是心软了。

提出一个建议。

建议他们报警。

她不顾身后老母亲如何地骂她没良心,也不顾刚才还谄媚讨好的中年妇女,变脸如此之快,指责她不要脸,勾引男人,试图借子上位。

等了两个小时,言辞才等到时玉龄。

她去外头参加一个贵妇晚会,回来的时候身上尽是华贵,不论家里有没有人,时玉龄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端庄优雅,迈开的步伐得体而缓慢。

会面后,两人倒也平静,没有撕破脸皮。

时玉龄先开的口。

“坐吧,站着干嘛。”

她是可以看出言辞是来找她对峙质问的,不过还是云淡风轻得好像所有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小事。

言辞没有坐。

她两只手的掌心撑在桌面,看着已经在对面先她坐下的时玉龄,了然笑了笑,“虽然我不喜欢我的父母,他们有时候也势利贪财,但这好像并不是你把我们家毁掉的理由。”

“毁掉”

“我父母是个普通农民。”言辞说,“他们一生中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一直勤勤恳恳。”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向我夸一遍把你卖到这里来的好心父母吗。”时玉龄唇色偏深,此时笑得带有成熟狡黠的韵味。

“是你让人带我爸误入歧途的吧。”

“这话,说的是不是不太负责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时玉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里确实只有两个人,但不代表她什么事都给她交个底,谁知道会不会有录音或者埋伏一个人呢。

况且,承认某件事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又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杀死一个人之前在他耳边说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这样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别人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合理。”时玉龄轻笑,“哪怕真的是我让人带你爸去赌,他要是真有那个定性,他会上钩吗。”

言外之意,她不打算揽责

任。

至于带人去赌这事未免说得太绝对,外头诱惑人的东西太多,定性不足,随随便便都会被人带入歧途。

言辞依然保持掌心覆桌面的姿态,垂眸没看对方,声色薄凉,“我找你,不是来向你讨说法的。”

“哦”

“我恶心的,是你老狐狸精一样的做法。”

言辞前面说的那些铺垫,不是衬托出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多无辜。

她只是在强调。

是时玉龄过于不择手段,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而时玉龄迄今为止,并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反而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对方定性不足。

“你这孩子”时玉龄浅笑,又露出以往和蔼可亲的模样,“这么没礼貌,是露出本性了吗。”

“不是。”言辞说,“我本性没这么善良。”

如她所说,来和时玉龄对峙,不是来讨说法。

算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警告。

言辞走的时候,还听时玉龄柔声地威胁“你要是背着我擅自把孩子打掉的话应该清楚地知道后果。”

时家拿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确实易如反掌。

没背景没靠山,也只能把人控制。

时参回来的时候,言辞的身材并没有显样。

似乎没有怀过一样,小腹平坦。

他捏捏她的胳膊,说“瘦了”

“一直没胖过。”

“心情不好吗。”

“嗯。”

一直没好过。

言辞总觉得在他这里,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被洞察得明明白白,不需要多说一句话,他便什么都懂。

因为她的轻描淡写的一句“没胖过”,时参带她离开时家。

走得很快,家里保姆都不知道。

没收拾一件行李,没带一个保镖,他带她离开桐城,去海边度假村。

连夜飞过去的。

有个老外开车来接他们。

言辞坐在后座,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倒在时参的肩上,又慢慢地靠在他怀里。

前面的老外问他,女孩是不是一起的。

时参说不是。

老外惊诧表示,还以为他们是同类人。

“家里的妹妹。”时参用英文回答,“刚刚考完试,带她出来散散心。”

短短几句谈话中,言辞大概知道所谓的同类人,是问她是不是和时参一样,都比较

聪明,适合沉默地钻研那种。

她不仅不是,她还是众多普通学生中的一员。

度假村住的是套房,里面房间很多,言辞选了个窗户朝西的,随后发现他也走进来。

两人表情都微微一怔。

那么多房间,结果两人选的都是一间。

她自然不想承认和他之间的默契,中规中矩选了南窗的大卧室,带书桌书柜,看着文静典雅。

无聊的时候吹吹海风吃吃餐点,酒店客人不多,少许能见到的,还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他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度假,而是谈生意,个个神色正经庄重。

富人圈,言辞多少了解一点,像这种谈生意不带女人,或者不来消遣的人不多了。

过几天,她才知道这里有多世外桃源,酒店价格不是普通富二代承受得起的,因此才如此地静谧美好,仿佛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岛。

白天,她很少见到时参,偶尔会在过道碰面。

他看起来很忙又看起来很闲。

闲的时候能注意到她裙子上的纽扣掉了。

对于未来,他们两个无人提及,没人想过对这个孩子又怎样的打算。

仿佛这孩子只是一个连接两人关系的纽带。

言辞开玩笑地问起“这地方住着还不错,突然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

“可以。”

“我开玩笑的。”

“只要你想。”时参指尖捏着一根烟,白衣黑裤,轻轻靠着玻璃墙,神色散漫,“一辈子都行。”

言辞这回真的笑了。

她踮起脚尖,去瞧他的眼睛,没发现他因为心虚或者玩笑而别过去,于是笑意更深“书上说,就算是老天爷,也很难操纵感情。”

他低眸看她,“这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

“等我有时间了,也出书胡说八道。”

“”

他抬手,把她轻轻拉过来,没依着怀,但紧握着腕,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并不多,每次触碰时却好像使然,既没有心悸,又不会排斥。

靠着墙,海风迎面而来,咸咸的干干的,仿佛嗅到了浪花的味道。

“那你尽情胡说吧。”言辞神色认真,“反正打动不了我,每个人对感情的定义不一样,在我看来,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眉角弧

度稍稍往上,浅淡地应了声“嗯”

“很多人把爱挂在嘴边,但真心的好像并不多,哪怕付出所谓的实际行动,也无法证明自己的爱是真实存在的,只能让对方去感受。”

她深呼吸,“所以,爱的分量不应该是自己觉得自己有多少,而是由另一个人对其衡量。”

继续推理,她得出结论,如果对方感觉不到爱意,同等于付出的那个人没有爱。

即使自己陷入感情旋涡,无法自拔,即使他人为其感动涕零,欢呼惊叹,只要被接受的那一方无动于衷,那么所谓的爱意可能还抵不上空气来得实在。

末了,她抬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沉稳的心跳,唇角掀起微笑,似乎在说,我不是提醒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晚上。

时参碰了她。

言辞没有拒绝。

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逆来顺受,在反抗中屈服,再到接受,最后安然对待,融入其中。

他的动作不重,大概是顾忌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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