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_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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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阮符“哦”了声,那双灵动狐狸眼紧紧盯着桌上的酒。她挥挥手,心中明明是马上能喝到酒的雀跃激动,语气表现出的却是几分遗憾:“好,去吧。”

        “别乱跑,乖乖等我。”殷燃犹豫着伸出手,在她发顶上轻揉了下。

        阮符笑着点点头,表面上乖巧得不像话,内心却早已绸缪好偷喝计划。

        ……

        殷燃握着电话走到餐厅门口,给沙琳拨去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喂。”苍凉的风声灌领口,殷燃按下通话录音后,紧了紧外套。

        “我刚看了下,医院是川水路72号那家,你走北门进上3楼,我在到头的急诊临时病房2号。你到了打我电话就行。”电话那头,略带疲惫的语声和护士的叮嘱声证明着,沙琳不是在撒谎。

        听到熟稔无比的地方,殷燃怔愣半秒,随后才应声:“好,我一会儿过去。”

        沉默几秒后,她下意识要挂断电话,即将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沙琳焦急说了句“等等”。

        “还有别的事?”

        “……你来的时候,能帮我带份饭吗,钱过会儿我微信你。”这么多年以来,沙琳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连求人都带着种上位者的姿态,从这次难得表现出几分低声下气来。

        “我……我现在实在走不开,但凡能有一点空闲,我绝对不会求你……”怕殷燃拒绝,她又匆忙解释。

        尽管事故出现在意料之外,但无法界定为不可抗力。殷燃和沙琳的交易明码标价,沙琳引路提供线索,殷燃帮她交住院治疗费。于理,虽然只是这么一件极小的事,但殷燃完全可以拒绝她这额外的请求。于情,沙琳牵扯到若干年前父母情感纠葛和家庭关系中,且作为半个始作俑者,殷燃也不该心软。

        沙琳曾经的可恶无可否认,但此时也是真的可怜。报应不爽,沙琳过得并不好。殷燃的恨也早已烟消云散。

        1785年,唐德的《道德形而上学基础》出版,其中有句“凡人立身行事,务使每一行为堪为万人楷模”传颂至今,尽管事实上,凡人大多放纵且自私,总难以按照唐德的道德准绳行事。

        殷燃不喜欢当圣人,但也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举手之劳罢了,她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回头望了眼阮符所在的方向,她问:“一份?”

        “嗯嗯,一份就行了,麻烦……麻烦你了,真的谢谢。”她并不熟练地道谢。

        让沙琳这种人产生感激是困难的,但殷燃现在好像做到了。

        这种心情,让殷燃突发一种奇妙感。

        她的第一念头是,很想将这件事告诉阮符。

        但冷静后一想,殷燃内心警钟大作,她又迅速打消这个幼稚的念头。她开始希望这些难以启齿的陈旧故事永远不要被阮符知道。

        没人会愿意把最糟糕的一面展示出来,更何况是展示给最喜欢的人。

        这是殷燃唯一的自卑。

        她的私心是阮符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些事,更不会牵扯其中。

        并且,殷燃希望阮符离像自己这般糟糕的人远点。因为她身边已经有一个——最糟糕的那个。这就足够了。

        殷燃低笑了声,神情略显落寞。她身形瘦削,身后是明亮温馨的餐厅,她身处沉在无边冷寂中。

        挂断电话后,她摸到了口袋里抽剩几根的烟盒。掏出一根,没有打火机。略一犹豫后,她把烟盒一整个丢入垃圾桶。

        ……

        这一边,阮符趁着殷燃不在,不仅偷喝成功,还喝个心满意足。

        期间她按铃叫来服务生问过酒价,是个不小的数字,顶得上她一年花在各大品牌上买高定的钱。

        已喝掉小半瓶酒的阮符并未因此而觉得羞愧,反而越发兴奋。

        怪不得这么好喝,贵有贵的道理呀。她想。

        那么继续喝下去,在她混乱的逻辑中,逐渐成为顺理成章的事。

        杯中摇曳着澄明的酒液,明灿灿的圆形吊灯在其中投下柔和光晕,倒构成幅湖面与月亮的风景图。

        殷燃结完账回来时,恰好望见这副画面——阮符面颊微红眉眼带笑,正端着高脚杯轻晃。

        “咳咳……真好喝,”阮符微笑着,小声呢喃间,声线像搀了蜜,因为醉酒,她的语气飘忽不定,简单的语气词说出来都变成了撒娇,“怪不得燃燃这么喜欢你,是我我也买。”

        听到这话,殷燃一时想笑。

        醉酒后的阮符,超出意料的可爱。

        “这就是你喝掉我半瓶酒的理由?”她站在身后,突然开口。

        ……

        !!!

        阮符有一瞬的惊诧,随即慌乱地要把手中的酒杯往身后藏,但显然已然无用,她索性破罐破摔,说:“姐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再不回来,整瓶酒都要被你喝光了。”殷燃扶着她的凳子后缘,瞥见她迷离的眼光。

        “小气鬼,”阮符笑着,手指晃着指向殷燃,转过脸,装作生气,说话含含糊糊,“只是喝你一点点酒,至于么。”

        对待醉酒的人,得采取极端措施。殷燃决定顺着她来。

        殷燃缓缓点头,夺过阮符手中的酒杯,说:“嗯,不至于。”

        阮符早已预料到她的回应,来不及思考,她已经把应对策略脱口而出:“大不了我赔你,我不缺钱的。”

        殷燃笑出声。

        “小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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