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花名册(2 / 2)
此外,主管所有人一日三餐的厨娘和庖厨十六人,为主子们做针线活的绣娘十二人,做洒扫等粗活的宫女、内监二十八人,还有两个养在东宫的戏班子共二十四人,以及深谙音律精通器乐舞蹈的乐官三十六人,也一并前往豫章!
最终,庾思容把目光定在总人数合计二百八十六人上,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这是废太子被贬为豫章王,拖家带口去贬谪之地,不知道还以为出去避暑,寻欢作乐呢!
“这么多人都非带不可么?”她端起白玉茶盏,轻抿一口,满口留香。
王氏回道:“王爷,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咱们把人都带齐了,不至于捉襟见肘。”
这么大阵仗出行,即便是方便极了,也存在许多隐患。像戏班子和乐官们,平时压根用不着,只在逢年过节或生日宴上才能大展身手,平时便是养着,毫无用处。
因而,庾思容以没用为由,率先剔除了两大戏班子和乐官们,再道出担忧: “我听闻民间有许多以打劫为生的江洋大盗,专门劫取有钱人。我们这么多人招摇过市,被别有用心之人瞧见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爷,这百名侍卫是优中选优的精锐之师,定能保护我们安全抵达豫章。”何桂通信心满满回话。
庾思容可不会这般盲目自信,历史上被废太子之人,要么被贬为庶民,终身囚禁;要么被逼死,英年早逝;要么流放苦寒之地,在路上便暴毙而亡!
而此番被废太子,流放之地是豫章,自古人杰地灵,也是帝后给的一次机会,若能在封地有一番作为,被复立为皇太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然而,东宫的皇太子之位,便是一块肥肉,多少人暗中虎视眈眈,在废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豫章途中,下了黑手,神不知鬼不觉!
一想到自个儿会有性命之忧,庾思容后背发凉,不愿再多解释,只发令道:“此次我们前往豫章,是帝后给了我们痛改前非的机会。若还是带那么多仆从,一路上劳民伤财,便是不知悔改。是以,我等做主子的,每人配一个贴身宫女和粗使宫女,外加六庖厨,两绣娘,三十六护卫便绰绰有余了。”
“王爷,此行不到八十人,会不会少了些?”何桂通犹豫地问。
庾思容斩钉截铁地回道:“兵书上常言兵在精而不在多,连上阵杀敌都不是仅靠人数就能获胜,更何况去往豫章呢?”
三人商议已定,由王氏纸笔写下最终前往豫章的花名册,另起一份花名册写明留在东宫的人员。因豫章王双膝伤重,王氏便自告奋勇进宫找帝后陈情。
与此同时,钦天监派人送来明日启程吉时——明早辰正。
因时间紧迫,何桂通将前往豫章的人员集中通知一番后,便让各自去收拾包裹。而留下人数众多,年龄超过二十五岁的宫女会放出宫去,年龄低于二十五岁的,由内廷统一安排,那些戏子和乐官们也会有妥善安排,便都不似从前那样人心惶惶,无所适从,而是帮忙收拾东西。
庾思容吃过晚饭,换了药,终觉得身子沉重,双脚有些麻木,一直躺着或坐着不是办法,便走出门,在夜色下独行。
今晚的夜色像一池浓浓的墨水,黑得化不开,繁星点缀,轻易抚平人心里的不安与烦躁。
“人死了便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保佑世上活着的人。”
亲爹庾尚文的话犹言在耳,庾思容抬眼望着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星,在心里默默地问:“爹,你在天上还好么?”
只这一句,庾思容便泣不成声,像忽然被人卸掉了一身的力气,无力地靠着一棵香樟,暗自啜泣。
“何公公,你总说王爷对我好,什么都顺着我,可我这次只是要带那些衣服,你便推三阻四,我倒要亲口问问王爷,难道带些衣服也不行么?”
听到宋良娣的声音,庾思容赶忙止住哭泣,拿出帕子抹干净泪痕,再往后走了几步,在树荫的遮挡下,哪怕有宫灯斑驳的光照下来,一时半会该看不出来异样。
毋庸置疑,宋良娣和何桂通发生争执,又要找王爷来做主了!
何桂通颇为无奈地劝道:“宋良娣,王爷有令,主子们每人最多带八个箱笼,您那些好看的衣裳,三十个箱笼都装不下,何不挑些真正喜欢的带去?”
“那些衣裳都是王爷命人缝制送给我的,我每一件都喜欢,只能全部带走!”
两人吵架之际,走到一道拱门,便闻到了王爷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立马屏息凝神,循着香味找去。
果不其然,王爷站在一假山旁,负手而立,盯着山脚下的溪流,一动不动。
看样子,王爷在这儿站了很久,莫非把两人吵架的话全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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