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新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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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脱籍,你是要带我私奔?”

“自来良贱不通婚,庶民娶未脱籍女乐为妻,还要杖责一百呢,你一个官宦子弟,又有功名在身,你私娶了我,一朝叫人告发——你别说没人告发你,你这个人行事张狂,交友无数,树敌也无数——经人告发,你身上的功名还能保得住?”

“你说,你叫我怎么跟你走?”

她一通话下来,于谚老早就想驳她,偏叫她截了无数次话头,趁她停下来,赶忙挑要紧的说:“功名我不要了,横竖我破了相不能做官,我也不稀罕,不会再去科考了。我们悄悄走,到蜀中去,我前年去过,结识不少江湖好友,有他们接应,到了那里改名换姓……”

“没有路引,我们拿头去蜀中吗?!”薛夜来被他一驳笑意全无,声音也没有刚才温柔,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路引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子可以……”于谚还想跟她解释怎么伪造路引,薛夜来还是焦躁地打断他的话:“就这么假一辈子吗!”

“这般造假,你我难道从此缩着头过,窝窝囊囊一辈子?你是甘心的人吗?我抛头露面这么多年,你知道多少人认得我?但凡你要做点什么事业,哪天就是一个以贱充良的罪名……你须知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于谚看着薛夜来,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托词呢,“阿夜,你知道我的,我不在乎功名,也不想做什么事业,我只想离开浔阳,离开于家,带你一起,浪迹江湖。”

那一瞬间,于谚好像看到薛夜来的眼中划过一道光,但下一瞬,她阖了眼又轻轻笑起来:“难不成…就胡乱混一辈子江湖?你如今在江湖里混得开,处处有人给你面子,跟你兜里的银子全无干系么?”

“你离开了于家,靠什么过活?我倒是有些积蓄,也不是吃不得苦,可若有了孩儿呢?也让他在市井乡野,胡乱混一辈子不成?”

于谚料不到她会说这个,一时竟觉得耳朵发热:“我可以做个匠人,我跟人学过打铁来着,也可以做点生意,或者去当个教武的师傅,都是正经营生,你也不是无能的人,你我就算积蓄用尽,也不会没得饭吃的……孩儿……孩儿,我没想过孩儿……”

他虽然混账,整日喝酒玩乐,待月楼的歌儿舞女叫他点了个遍,却实实在在只是调笑两句,又一向爱重薛夜来为人,在她跟前连荤话都不敢说,现在一提“孩儿”这两个字,竟是结结巴巴不敢看她:

“孩儿的事可以慢慢来的……到时候再瞧着办,或许到时候就有转机,人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算无遗策呢?”

薛夜来沉默不语,半晌只是拿指尖划着于谚的指甲:“好好一个世家子,偏想着去做贩夫走卒……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往日你都是说走就走,说回就回,神出鬼没的,风一样的谁也拉不住,怎么这回,倒思量起这么多事来。”

于谚忍不住从鼻孔里哼地一声冷笑:“阿夜,你别糊弄我。”

“你少抢我的话,也别告诉我你刚刚不是转移话头,我思量怎么娶你的事思量得还少么?你别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他顿了一顿,还是忍不住把那句话说出口:“你想跟我走,但你走不了,你刚刚说的都是实情,但你真正不想跟我走的缘故不是那些,对不对?”

“你刚刚说的这些固然是你担忧的,但你一定有别的,没跟我说的缘故。”

薛夜来甩开于谚的手站起来,她的脸已经沉下来了。

于谚决定今天彻彻底底不怕死豁出去了:“阿夜,你不信我,我们这样的情分,你不信我。你个胆小鬼,你还不敢跟我直言你不信我。”

薛夜来在他的大笑里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于谚看着她匆匆掩上的房门,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不信自己。

没有关系,空口无凭,她本就该不信自己。

可她推三阻四,有话不直说,实在可恶得很!

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玉姊姊下午就到浔阳的消息,就不告诉她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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