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烈家坞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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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鸣岭仿佛很少有白天,尤其在夏季,高而茂密的古林层层叠叠,阳光皆从枝桠间细碎透射,即便山中不多见的小湖泊,也被岸边密林和高耸山崖几乎完全遮住天光,一树飞瀑坠入湖水,汇流成溪,奔流而下。

  在这湖边有一处极不起眼的草舍,密林掩映下,一座高炉直指苍穹,飞瀑声与轰鸣声相和,犹如水与火之歌。

  草舍内,谷仲溪正盯着摇曳的炉火,怔怔出神。

  逍遥少年,摇曳红裙,酥手玉杯,折枝而誓……

  一年前上巳节的景象似就在眼前。

  那时节,年少无知,世事看起来还那么美好。

  但如今,一切都已不同,物是人非。

  除了那张容颜,竟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谷仲溪缓缓立起,步入内室,目光扫过最里的土墙,那里正悬挂着一柄佩剑,剑身细长,简单甚至有些粗糙的松木鞘上落了点浮灰,似在静待它的主人。

  在佩剑下方一处小台上,一柄短剑静躺,乌鞘精美,却已然难有出鞘的机会。

  谷仲溪轻轻抬手,似怕吵醒折星一般,轻抚短剑之鞘,内心不免一阵刺痛。

  刘奶奶曾说谷家老二的使命是入世和传承,真是可笑。这世道,哪里有值的为之奋斗之事,又有何人能将技艺传承下去!这世道,从来都只会毁坏一切纯粹的美好!

  所以,不见吧,只是又一次偶遇罢了,现在自己这副样子,怕是也认不出来。

  蛮好的。

  寒鸣岭的半山腰有一处隐在密林中的坞堡,远远望去只可见数个高于林梢的哨塔尖顶,若到近处,却可见数丈高的石墙依险峻的山势矗立,生生阻断了上山通路,只留一个一人可入的窄小门洞。

  但只要入得石墙,豁然开朗,庄园依山势错落,苗圃青翠,果蔬葱郁,一条涧溪自山巅发源,绕过村舍在断崖处倾泻而下。

  此地为绝地,背靠山巅,绝壁无路。

  此地也为生地,在这般混乱的世道中,居于此地之人,能难得地享一片安宁。

  所以对于收治一位伤重且被匈奴人追杀的女子,坞堡之主本是不同意的。

  奈何将女子送上山的人是那位可怖的少年。

  奈何自告奋勇照料女子的乃孙家唯一的后人,孙小玉。

  参天古松下,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色严肃地盯着对面小屋之门,从清晨到晌午,已然立了两个多时辰。

  一名俊朗的青年男子从石墙上走下,快步行至老人身边。

  “烈堡主。”

  老人嗯了一声,问道:“外面可有异样?”

  “没有,不见任何人追来。”

  “好,昨夜那些尸首都处理掉了?”

  “是,已经全部丢到鹰愁涧。”

  “好,切莫大意,孤身一人遭十余匈奴骑追杀,此女子身份必不寻常,恐引来不速之客,我可不想数年前的惨事再现。”

  青年男子点点头,顿了半晌,喃喃道:“烈堡主,小玉妹妹好像对那女子很上心。”

  老人哼了一声:“那丫头,只要是姓谷的所做之事,哪有不上心的!少女心思罢了!”

  “可那姓谷的似乎对小玉妹妹没什么情意,”青年男子语气有些愤怒:“真是可恶,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个人物了!”

  老人瞥了眼青年男子,却见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小屋之门,一副失魂的样子。

  “烈吟冬!”老人突然冷冷道。

  “……在!”青年男子不禁一哆嗦。

  “我与你说过,孙小玉身负孙家绝学,烈氏后人中唯有你年龄相合,务必把握机会,却不是叫你迷失了自我,事事都替那丫头着想!如若那姓谷的真的对那丫头有男女情意,还有你什么事!”

  “……是。”烈吟冬恭敬而乖巧地深深一揖。

  老人看着烈吟冬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怒,气了半晌,终究长长叹了口气。

  “孙小玉先前说的你姐姐的事,有消息了没有?”

  “回堡主,没有消息,已探知司州以内的毒宗弟子自年后行迹全无,那逍遥阁已然易主了,如今是归一个鲜卑王族所有,做的些佳膳买卖。”

  “哦?那其他宗门如何?”

  “皆无踪迹,墨家也仿佛消失了一般。哦对了,佛家近来倒是常有普化讲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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