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 2)
素芬在门口一个石坎上坐着,顺子问咋回事,素芬说,她出来倒垃圾,回来就见门锁上了,菊花可能出去了。顺子二话没说,端直从邻家借来一把锤子,素芬拦都没拦住,只哐哐当当几下,就把门锁砸开了。
素芬还有些害怕,怕菊花回来找麻烦,她是一切都想尽量避着菊花。顺子就说,不能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还能动不动就把人锁在门外头,不说你素芬,还有他这个老子嘛,这成什么话了?回到房里,顺子把瞿团叫他去的事,都给素芬说了一遍,他说这回赔大了。可素芬却说,吃一堑,长一智,别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舍财折灾哩,兴许这回,让你把啥大灾折过了呢。虽然素芬都是宽心话,可顺子听了,心里还是感到特别温暖。
深秋的风,从四面八方钻进了房里,寒气袭得顺子上下嘴唇直打磕绊,素芬就让他偎床,说偎在床上暖和,他就又偎到床上了。素芬泡了一盆衣服,坐在屋中间,一边搓着,一边跟他说话。素芬身子一低一低的,那个大胸脯的上半截,就一下一下地亮在了他面前。也不知哪股邪风,突然掀动了顺子心底的那点花草,他就要让素芬也上床来一起偎着,素芬不好意思地说:“大白天的,干啥呢。”顺子说:“我们这样闲下来的时候可不多,多数时候回家来,都累得跟死猪一样了。”可素芬就是不动,只低头搓着衣服。顺子又让她上来,她还是不上来,搓完一件,又换一件,顺子憋不住,就起身,一脚把洗衣盆踢得翻扣在门背后了。也不知哪来的劲头,一把就把素芬撂到床上了。“你好了没,使这蛮力。”素芬叨咕着。“这阵儿还能顾得后头。”顺子把手表得下来,直接甩到那只破沙发上了。卧在沙发上的好了,见他这样疯张,就朝他汪汪叫了几声。
他和素芬都睡着了,只听铁门哐当哐当一阵猛响,是从外面朝里推的声音。素芬本能地搂了一下顺子的腰。顺子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意思是别怕。他知道是菊花回来了。下午他砸了门锁,回来故意把门反插上了。这阵儿,他也不想急着开,可外面砸门的声音,就跟遭土匪来袭一样,素芬吓得胡乱穿起了衣服。他不想让素芬去开门,自己也穿了起来。他已做好准备,菊花进门一旦撒起泼来,他就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太不像话了。可当他刚把铁门门吱吱扭扭一拉开,菊花在外面把门猛地一踢,就端直把他踢得“随”地坐在了地上。“你疯了是吧!”素芬见顺子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就急忙上前拦着。也就在这时,菊花突然定定地把她看了半天,她自己也低头一看,才发现连胸前的扣子都扣错位了,头发也是一蓬鸡窝样的乱糟,她急忙用手把乱发胡噜了两下。就听菊花骂了一声:“真不要脸!”顺子就喊叫:“谁不要脸,你骂谁不要脸?”“我骂不要脸的不要脸,大白天的,鸡就上床了,呸!”菊花吐完,翘着后跟细得跟一支筷子一样的高跟鞋,咯噔咯噔上楼去了。顺子觉得,今天咋都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可到底还是让素芬搂住腰,拖回房去了。顺子回到房里还在往外扑,他觉得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个男人,今天都不能这样轻易放下,真是太没家法了。可任他怎么火性大发,素芬都在兜头泼水,一来二去的,顺子到底还是让素芬降伏住了。
菊花在楼上,又放开了那个让顺子心脏都快要爆裂的音乐,并且还加了敲打地板的强烈节奏。顺子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真造孽呀,我这是上辈子造了孽了呀……”素芬一个劲地在他背上扑掌。素芬说:“实在没这福分了,我还是走吧。”顺子一把搂住她说:“要走我们一起走,我就权当没这个冤孽呀!”两人相互扑挲了扑挲,寇铁电话来了,说是让去拿钱,顺子就领着素芬出门了。
寇铁完全按瞿团说的,给了他七万。顺子见寇铁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脸昏暗相,又反过来安慰了寇铁几句。拿了钱,他就去找大吊和猴子,商量着怎么分。大吊和猴子也毕竟跟他好多年了,遇上这事,除了狠劲骂一通那帮骗子,也都帮着给大伙儿下话,捂窟窿,顺子说他一分不要,并一再说对不住大家。但大吊和猴子分到最后,还是给他留了两千,给做饭的素芬发了一千二,他就觉得,自己费心把这个摊摊箍了这些年,还是值得的。
装台这活儿,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这边刚歇下,那边事就找上门了。
先是俄罗斯一个歌舞团来演《天鹅湖》,接待演出的那个剧院经理,打电话来,让顺子他们装台、拆台、装车、卸车包圆儿,总共给六千块。顺子缠了半天,人家又给加了五百。外国人来演出,装台都很简单,几乎没有多少布景道具,就是调整一些灯位,再简单挂几片软景就行了。这是最轻省的装台活儿,轻省得他们竟然脱了墩子的裤子,逼他“精沟子”跳“天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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